他说完后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有回应,不禁怀疑那位世子爷是不是早跑屋里睡觉去了。
“我信你了。”殷庆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刘照君面露喜色。
“你有这等本事,怎会甘心在一个害你双目失明的人手底下做事?”殷庆炎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难耐的雀跃,“来我手下,我寻医给你治眼。”
刘照君喜上眉梢,重点全偏在了治眼睛上,“眼瞎能治好?”
殷庆炎一把搂住刘照君的肩膀,把人往屋里带,“你这又不是天生的,是后天摔的,明日我就请旨让御医来给你看看。”
“哎呀这怎么使得——那就多谢世子了。”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拳法教我就行。”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过这证明他目前对殷庆炎来说是有用的,这位世子不会随便把他扔官府里去。
暂时安全了。刘照君放松下来就话多,开始蹬鼻子上脸,他道:“既然要学拳法,那就得拜我为师,你叫声师父我听听。”
殷庆炎一瞥桌上的茶壶,“我用不用再给你奉杯拜师茶?”
奉茶拜师是武馆的规矩,只要师父喝了茶,就会教徒弟真本事。刘照君被摁在凳子上的时候,好像在恍惚间回到了上一世,当初他也是被人给摁在了凳子上,然后底下一堆人开始给他递茶,他以为武馆里的学徒又在整什么捉弄人的新招数,喝了茶后,一声惊天的“师父”突然响在他耳边。
那年他才二十一岁,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成了逍遥武馆的大师父,当了逍遥拳派的传承人。
手背上瓷质的触感将他从往昔回忆中拉回来,殷庆炎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接茶啊,师父。”
那道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很低,像是人坐着或跪着时说的。刘照君突然感觉有点荒谬,古装电视剧里的那些王公贵族不都自视甚高傲的很么?怎么这个叫殷庆炎的这么亲民随性,还真的给他奉茶啊?
很多年后,刘照君才明白,殷庆炎这种性格的王公贵族是世界上独一份儿的,过了这村就再没这店了。
热茶入喉,像是给刘照君下了一记定心丸,以后每月那五十两拿的更稳当了,不就是干回老本职教徒弟嘛!
第二日天还没亮,殷庆炎就被刘照君从被窝里给捞起来了。
“起来,扎马步去。”
殷庆炎被拖起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被子,迷瞪瞪地说:“我下盘很稳,不用从头开始练。”
刘照君从侍女手里接过打湿又拧干的巾帕,反手往殷庆炎脸上一糊,“怠功则废武,不天天练你就不能随时发挥出全力,我茶都喝了,钱也拿了,必须得监督你练。不过我的眼睛现在看不见,只能给你演示怎么练,你照葫芦画瓢地学,只要姿势不出大错,怎么都能学会。”
殷庆炎把脸上的热巾帕扯下来,抬眼看向另一边摸索着洗脸的刘照君。
真教啊?他以为刘照君说着玩呢,本来没抱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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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互攻的话这cp名儿该怎么取啊?君炎君?炎君炎?(思考)
第二
技多不压身,习武之人从来不嫌自己会的武艺多。殷庆炎身为西昌王的独子,从小就开始习武练器,学习保身的法子。
但沂人的身形偏瘦长,不太好练拳法,流传的武艺都不注重练腿脚功夫。殷庆炎长这么大就练精两样东西,一是刀法,二是轻功。
一个用来打架,一个用来打不过逃跑。
一开始因为饿了好几天而任殷庆炎摆布的刘照君如今已经恢复好了,现在整天把赖床的殷庆炎拖来捞去,抓在手里跟捏鸡崽一样。
如今是殷庆炎被刘照君摆布。
两人之间的相处就跟平常人家的兄弟一样,没什么尊卑礼数,也没阶级隔阂。刘照君都快把对方当成大学室友了,直到他某天早上无意间在床侧夹层处摸到了一柄带鞘的短刀,短刀的放置位置刚好方便躺着的殷庆炎随时抽刀捅他。
……唉。
防人之心不可无,理解。
刘照君去外面捡了块石砖,放到平时自己睡的那一侧床下。
他也防一防。
……
殷庆炎本来计划着和舅舅报备完就出远门,刘子博给的消息是拍卖在四个月后开始,他打算提前去蹲守。
但天行里不知道哪家闲出屁来的少爷公子又接连办了好几场宴会,请帖雪花一样地飞到西昌王府。
他本来不屑于参加这种宴会,但无奈舅舅的两个孩子、也就是当今的皇男王赤鸣和皇女王琅语都要去玩,他这个当表哥的得去陪同,一是照顾还年幼的弟弟妹妹,二是盯着俩皇子别让他们闹出事来。
在沂国,“皇子”是皇男皇女的统称。
湖心长亭上垂纱飘拂,天行就这么一处水地,现在让一帮少爷小姐给霸占了,沿湖的鸟雀欲落不落,有的站在亭角上,歪着脑袋看下面不断来赴约的人们。
王琅语几次三番地要和殷庆炎并肩走,被殷庆炎轻轻推到前面,“跟你哥并肩。”
王琅语躲开殷庆炎的手,又要往殷庆炎身边凑,“表哥也是我哥。”
王赤鸣在前面闷头走,王琅语在后面慢慢溜达,殷庆炎一看这场面,就知道两人在来赴宴之前又闹不愉快了。
他不是很能理解亲兄妹的一些行为想法,明明都已经吵架了,却还是要相看两厌地一起出去玩。
“琅语。”殷庆炎偏头压低声音,“去跟你哥并肩,要不就别跟旁人一起走,现在朝里什么风向你又不是不知道,嫌我被骂的不够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