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
宋祁下旨,降薄妃为才人,迁到安福阁思过。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正摆弄着花房新送来的一株万年青,“墨离,安排一个伶俐的丫头过去,告诉内务府,才人也是主子,谁都不许怠慢。”
“宋妃那头,可有动静?”
“回娘娘话,依旧整日里喝着药。”
“派个太医过去,只诊脉,不必开药方。”
要说我那便宜姐姐是主谋,别说宋妃,阖宫里有脑子的都不会信,她宋妃若是咽得下这口气一直病着,可没人给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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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卧病在床许久的宋妃来请安,她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略施薄粉下,并没有刻意去掩盖憔悴的面容。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听说你这些日子身上不大好。”
宋妃笑了笑,“前些日子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一直未来给娘娘道喜。”
“你是宫里的老人,许多事还要指望你,大皇子也正是需要母妃照拂的时候,怎么着也该好好将养,太医若不得力,便换一个。”
“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左不过是自己不争气,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都是极好的。”
我扯了扯有点僵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宋妃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的药,可不对症。”
宋妃抬首抚了抚自己的脸,“不知不觉,娘娘已经是皇后了,不知道小皇子何时出生?”
我垂眸看了看桌上的酸梅汤,蓦地笑了,“本宫忘了,宋妃也是怀过的。”
是怀过,不是生过。
宋妃缓缓地看着我,似是想探究我方才那句话的深意,半晌后却只道,“臣妾知道,薄才人未必是害了我皇儿的主谋。”说罢起身跪下,“臣妾恳请皇后娘娘做主。”
“本宫也是大皇子的嫡母了,如今她也叫我一句母后,只是大皇子的这个毒是日积月累的,查起来本宫怕是力不从心,你若能找出那幕后之人,本宫自会为他做主。”
宋妃刚想开口我又道,“本宫听太医说,大皇子的体弱一部分是自娘胎里便带出来的,宋妃不妨也从那些积年旧事里好好琢磨琢磨。”我起身,“本宫乏了,你跪安罢。”
锦屏扶着我到内室,“娘娘,那宋妃像是看出了娘娘怀着小皇子,这”
我摇摇头,“你以为能瞒多久,但是这消息就算要传,也不会从宋妃的宫里传出来,已经两个月了,如今胎也差不多坐稳了,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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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立后大典,后宫都风平浪静。
大典一切从简,但有皇帝全程陪同,谁也不敢怠慢。
接过金册金印,站在宋祁旁边回头看台阶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时,我有那么一点理解那些王侯将相,他们拼了命得往上爬,若说是为了这一刻的万民朝拜,似乎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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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比起我那小小的栖霞阁,可以说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