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终于露出了和这个寿辰相符合的笑容,“是么?这可是双喜临门了,来人,给安王妃加一个软垫,茶水也撤下去,换蜂蜜水上来。”
“臣妾也是方才才知道,正好徐太医来请平安脉,便让徐太医一同看过了,太医说,怀相很好。”
太后欣慰地点头,“给安王妃把软轿备上,这里离明光殿远,还是做软轿吧。”
王遇起身谢恩,“谢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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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的流程是礼部按照礼制定下的,歌舞升平中宣告着国泰民安。
而所有的转折就是在这一个看似平和的宫宴上,突然晕过去的太后和乱成一团的众人。
我听到宫女的尖叫声回头看时,太后已经倒了下去,这样的宫宴,太医是在一旁待命的。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诊脉的徐太医,徐太医皱着眉,“微臣斗胆,还是将太后娘娘移去内殿。”
宋祁沉着脸封了宫门,封建王朝的天子一怒,真的难以不让人恐惧,整个明光殿都弥漫着压抑而沉闷的氛围,谁都不敢出声,有些人端着世家大族的气度尚算镇定,胆小者却是直接晕了过去。
我喝退了想要跟过去的嫔妃,“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擅自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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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里跪了一排的太医,一个个欲言又止又都说不出所以然,宋祁攥紧了手,“都哑了?”
徐太医磕了一个头,“禀皇上,太后娘娘一向身子强健,此番又不像中毒,容臣等再行商议一番。”
我走过去握住了宋祁的手,回头对徐太医道,“还不快去!”
一堆太医在一起交头接耳了许久,神色越来越凝重,我依稀听得几句零散话,“不可”“大忌”之类。
徐太医突然站直了身体,朝我和宋祁走过来,“请皇上屏退左右。”
太医院最后颤颤巍巍得出来的结论,是蛊毒。
世人都知道,凡言蛊毒,多半出自南疆,而楚国上一任的皇帝,有生之年做的最有帝王气度的事就是收服了南疆,南疆自臣服以来,作为大楚的属国年年上供没有丝毫不敬。
宋祁闭了闭眼,半晌后睁开,“暂时可有性命之忧?破解之法呢?”
“太后的蛊毒刚刚发作,微臣虽于蛊毒没有什么研究,但也看得出来太后若真是中的蛊毒,此毒当还未成熟,不应该这时候发作,想是误食了什么引导之物,容臣细细问过太后这两天的饮食,再行判断。”
宋祁命人细细地在大殿内搜索了一番,一场喜庆的宫宴瞬间变成了悬在众人头顶的一把刀,噤若寒蝉的皇室宗亲,王公大臣被放回去后捡回了一条命,对宫宴上的事闭口不提,一时间楚京人人自危,生怕祸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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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情况刻不容缓,所有人都知道太后病了,太医们日夜翻阅典籍,却仍旧没什么进展。
不过两天不到,信阳那边便得到了消息,今日朝堂上传来消息,宁王递了折子,要携妻儿入京探病。
宋祁下了朝来未央宫时整个人都带着低气压。
我只能缓下语调,“听宫人说你早上未曾用膳,我让厨房备了养胃的小米粥,此时最不能倒的便是你,多少吃点。”
他点点头,“太后的情况,你怎么看。”
苗疆是小族,当年用武力让她们归顺固然简单,可民心并非武力可以控制,国仇家恨,总有人刻骨铭心地记得并愿意为之赴汤蹈火。
“我思量来思量去,还是先从宫里的苗疆人入手吧,把家世不清不楚的先筛选一遍,也许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宋祁按了按太阳穴,“宫里鱼龙混杂,苗疆,那已经是先帝时候的事了,当时母后还是皇后,多半藏得很深,你又怀着身孕”
我打断他,“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无妨的,我又不亲自去跑,不过费点脑子,母后那边的情况才是顶顶要紧的。”
“朕已经秘密派人前往苗疆以及各地去寻熟知蛊毒的能人异士,宁王夫妇带了世子进京,不日便能抵达京城。”他握住我的手,“然儿,这几日,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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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起身去了长生殿,我唤过墨离,“马上查,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把所有有可能有苗疆血统的宫人理一个名单,日落之前呈上来。”
墨离领命下去了,我放心不过长生殿那边便准备去看看,喊了两声锦屏却没有听到应答,回头见锦屏正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双目无数眼神涣散地盯着一个花开富贵的花瓶,直到一旁的小宫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锦姑姑”并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她才猛地回过神,“奴婢在。”
我有些担心,我这两天焦头烂额却也隐约觉得锦屏的状态很不对劲,让我险些觉得她是思春了,前些日子我觉得她和徐太医有些苗头,可徐太医每次来她也还是那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时间我也摸不准,“你可是身子不适,若身子不好便去休息一会吧,我带着素鸢她们也是一样的。”
素鸢和紫鹃是后来的两个小丫头,观察了一段时间偶尔也让她们进内室伺候,刚才提醒锦屏的便是素鸢。
锦屏没有推拒,神色纠结而凄苦,“奴婢脱娘娘后腿了,奴婢并非身子不适,只是”
她这不知已是这几日几次的欲言又止了,我越发觉得担心,“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你若得闲也去后头看看周荠,那孩子也可怜得很。”
那周荠本说养好了送到安王府,可如今安王妃有孕,周荠的身子又一直反反复复病着,太医看了只摇头,说怕是将来做不得正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