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往前走了两步,蹲下去与她平视,“若你想好好保护你的孩子,便振作一点,你们救了安王,皇上不会追究方才的事,但若你一直这么一副怨恨不已的模样,便很难说。”
她的眼神里出现了祈求,我看向于简,“还不快解开?”
于简犹豫了一下,终是依言照做了。
“领她去孩子那吧。”
“诺。”
周大婶走的一瘸一拐却步伐坚定,我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一时间分不清因果,她们都是善良人,因善良救了安王,悉心照料,是善因,孩子生病的时候宋祁替她们请了大夫,我心疼孩子替她们雇马车,亦是善因,安王因此得以捡回一条命,又是善因
可这么多的善,又是怎么结成恶果的。
宋祁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后,“朕会着人好好安排后事,也会留下厚赏保她们一生富足。”
我的心底泛起悲凉,不自觉问道,“皇上可觉得,他一个平民,牺牲了性命是理所应当的。”
“朕从未这么认为过,然儿,难道朕在你心里一直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么。”
我摇头,“我只是觉得,人命不分贵贱,这样美满的一个家庭,这样明朗的幸福,这天地间又少了一份。”
他理了理我鬓角的发丝,认真道,“也可以再多一份。”
我转过身,“我跟你回去,这是我的选择,可带回去的薄昭仪还是薄然,这是你的选择。”
“我要你,不是薄昭仪,也不是那个小心翼翼左右为难的薄然。”他走近我,“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轻缓而又一字一句道,“江山为娉,不纳二色。”
他眼里有奇异的光彩闪过,“好。”
用直觉来说,我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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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我们终于在傍晚时分回到了客栈,宋祁吩咐人厚葬了周大哥,又留下了足够多的银两,临走前我去见周大婶,于简仍旧拦在门口欲拦我却被宋祁一个眼神制止了。
“周大婶。”我走过去把安王的那块玉佩仍旧挂在那娃娃的脖子上,“皇上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周荠,希望他日后的人生其甘如荠。”
周大婶缓缓地跪下,“民妇叩谢皇恩。”
我知道她真的清醒了,转身走出了屋子。
时有序,世沧桑,我们都是凡人,私心里来讲,无辜或者不无辜,我们都希望自己在意的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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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仍旧恼怒宋祁的步步算计,又牵挂锦屏的轻伤,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进了客栈也是直奔锦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