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被我唬了一下倒也不敢耽搁,一手捋着山羊胡,一手开始着脉,我突然觉得还是宫里的太医靠谱多了。
眼看着大夫捋着胡子的手逐渐停了下来,眉头也越来越皱,屋里的人神色也凝重起来。
我冷着声音,“到底如何?”
那老头摇了摇头,“不妙,不妙。”
不妙你就治啊,我吸了口气,“是中毒么?”
那老头又摇头晃脑一阵,“依老朽看,是中毒。”
我此刻觉得我还是喜欢皇权的,至少这个老头不敢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摇头晃脑。
安王咳了两声,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声音细弱蚊蝇,“嫂…嫂嫂?”
我点了点头来不及同他说什么,瞪向那个老头,“你只要暂时压制住毒性,自然有你的好处,若压不住死在了这里,你便一起陪葬吧。”
说罢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转头看向愣了的一群人,“周大哥,还麻烦回一趟普乐镇,带着那块玉佩去客栈寻我夫君,把随行的大夫带回来,一定要快。”
周大哥茫然地看着我,然后拿下儿子脖子上的玉佩点点头出去了,索性那马车是雇了整天的还没走,一来一回也不过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但愿这老头有点真本事,要是墨离在就好了。
安王似是想说什么,很着急的样子,我只得上前安慰他,“王爷莫急,太医就在普乐镇,很快就到,你撑住。”
我看着安王苍白的脸已是十分后悔,一开始就该去寻太医的。
听得我一声王爷那老头终于没了倨傲的神色,但心理承受能力尚可,上前去把脉,我冷冷地看着他有些发抖的手,“我说过了只要你压制住毒性等到太医赶到,自会保你无事。”
我让周大婶退出了屋子紧紧地盯着那大夫的动作,他眼里的惧怕我却看得分明,他不是怕我说话不算话,而是安王的毒实在严重。
“小姐。”锦屏焦急地看看安王再看看我,“咱们…”
我看着窗外的日头,攥紧了手,“等。”
·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安王气若游丝但还勉强撑着,头上身上插满了银针,我心跳得愈发快,不安的感觉一分高过一分。
“孩子他爹!”
屋外传来周大婶凄厉的喊声,“孩子他爹,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你们是谁?”
安王仍旧勉力睁着眼睛,眼里满是担忧和焦急,这次我却看明白了,安王躲在这村庄里甚至不让请大夫,就是有人在追杀他,一旦有个消息他们就能顺藤摸瓜追上来。
心跳得砰砰快,我强行平复下心情,看向那白胡子老头,如果说他方才是惊恐,那么现在就是绝望了,我一字一句道,“听着,这是大楚国的安王爷,你不需要做其他的,稳住这里不要去听外面发生了什么,想活命,就做好自己的事。”
“锦屏,从后门走,去找皇上。”
我转身就要去开门却被锦屏死死拉住,“小姐…外面危险,还是待在里面吧,或者,小姐跟锦屏一块儿走吧,小姐…”
没有时间墨迹,“锦屏,这是命令,走。”
·
院子里的形势比我想象的更加冷峻,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一排站在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周大婶断断续续的哭声,周大哥浑身是血地躺在院子里。
我走到院子中,我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套衣服,朱钗绸缎都是绝佳的料子,虽走了山路有些凌乱,但说是村妇打太极是不能了。
“不知几位,是哪一路的?”
只能赌,赌他们觉得我本就是来寻安王的,赌他们看不清形势,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我知道杀手和死士,没那么多顾忌。
前头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打量了我一会,狭长的眼眸里迸发着危险的光芒,宛如毒蛇一般在我和我身后的房子上游走。
他开口,声音也是沙哑得渗人,“我们来寻人,这位夫人,也是来寻人的?”
我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心底苦笑,这可真是一出空城计了,面上却淡声道,“几位的架势,并不像是来寻人的,倒像是…”我突然眸光犀利地看向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倒像是来杀人的。”
天色突然阴沉了下来,那黑衣人似乎有些犹豫,却只是片刻,做了一个手势,眼看着就要动手。
我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不去看他们,缓缓道,“生死,你们是不在乎的,失败了也不过是一个死字,总归也不会让自己死得太难看,牙缝里的毒药一咬,干脆利落,盯着王爷下手…”
我话说道这里,却知道是拦不住的,果然那领头的黑衣人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挥下了手,十几个人转瞬间逼近,我也说不出当时是什么心情,逃不开避不了,顺其自然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觉得太冤,可又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憋屈。
一把剑直直的朝我刺过来,眼瞧着那把剑闪着寒光逼近我的胸口,我没有躲,事实上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反应,剑锋抖过的“嗡嗡”声响在脑海里,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剑离我还有半米远地时候,斜里闪过一抹寒光,生生逼退了那黑衣人的剑势。
我心下一松,是宋祁的暗卫,他们若一开始就跟着我,那么早前就该回去禀报宋祁了,那太医应该也快到了。
可暗卫只有六个,对上十几号人也很吃力,一方面黑衣人无孔不入,看刺杀我无望,见缝插针就要逼近那间屋子,十几条疯了的狗,局面一时陷入混乱。
作者有话要说:宋祁:朕还有三秒到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