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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臣小说>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全诗 > 第32頁(第1页)

第32頁(第1页)

有雨聲沉悶地從室外傳來,接著便是刺耳的剎車聲,和圍牆外不同於驚雷的突兀巨響。

對於鍾情來說,雷雨並不意味著將至的夏季,亦或潮濕的涼意。那是鮮紅漫延的血窪,是蛛網般碎裂的玻璃,是戛然而止的童年,以及再得不到的,獨一無二的愛。

「學長,我可以牽一下你的手嗎?」

鍾情往秦思意的枕邊靠了靠,伴著雷聲說出了一句請求。

「嗯。」後者迷迷糊糊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聽不出是疑問還是回應。

直到埋在被窩裡的手被另一個人的掌心摸索著裹住,鍾情這才又一次酸澀地閉上了眼睛。

他說不清那些艱難無望究竟從何而來,只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夜晚。

而這一次,當他再屏息去聽,聽見的卻不是重複了千萬遍的暴雨。

身邊的少年含糊不清地開了口,帶著朦朧的睡意,溫吞說到:「快睡吧,我在這裡。」

第18章玫瑰

『鍾情沒來由地想到,命運仿佛正在此時開始了輪轉。』

鍾情對音樂並不敏感,因此最終並沒有被選入斯特蘭德的合唱編排。他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坐著看了小半個月的排練,到底也沒把幾個聲部徹底分清。

宿舍里的壁爐已經停用數十年,不知是哪任舍監徹底封掉了煙管,將它改成了一個小型的書架,總之到了鍾情這屆,它便已然成了專門存放樂譜的地點。

鋼琴就放在壁爐的另一邊,轉過拐角,正靠著玻璃窗。

時間一久,鍾情便發現,秦思意更常待著的其實並不是離沙發較近的長桌和書櫃,而是對面這個會落滿樹影的角落。

對方會在每個傍晚從壁爐改成的書架里翻出自己的譜夾,而後幾步走到琴邊,習慣性地抬眸望向窗外紅透的楓葉。

有時鐘情會抱著電腦來休息室做作業,長桌上雜亂地堆滿了他人的資料與筆記,身邊也是不止不息的煩擾閒談。

可只要琴聲一響起,他的聽覺便會不受控制地被吸引,連目光都需要極力克制才不會始終黏在秦思意的身上。

大多數時候,對方都會在第一次熄燈鈴前後結束練習,挺拔的背影離開琴凳站起,接著便是回頭看向鍾情。

如果說要有例外,那麼在後者的印象里,應當就只有今天。

盤旋在休息室里的琴聲隨著手機屏幕的亮起戛然而止,突兀又生硬,甚至連長桌旁的其他人都短暫地停止了交談,好奇地將視線落往窗邊的少年。

鍾情看見秦思意接通了電話,似乎是說了句什麼,而後匆匆便走上了樓梯。

他跟著對方回了寢室,棕黑的房門一開,恰巧正聽見了秦思意的回話。

「媽媽。」

那是南方口音的方言,即便夾雜著焦慮的情緒,聽起來也還是只多了幾分溫和的愁楚。

對方在看見有人開門時愣了一瞬,很快又因為來人是鍾情而些許放下了戒心。

鍾情其實可以感受到秦思意的克制,特別是在他走進寢室之後。原本還能依稀聽見些像是安慰的話語,而現在,對方就只是一味用某種心酸無助的語氣,重複著『媽媽』兩個字。

鈴聲很快就響到了第三次,斯特蘭德的燈光與最後一個音符一道消失,突然就讓黑夜徹底包裹住了這間寢室。

鍾情只能隱約分辨出電話那頭的人是在哭訴,漸漸又變成聲嘶力竭的詛咒。

他想像不出一個和秦思意擁有相似面孔的人在表達這些情緒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因此便只是將自己埋在被窩裡,裝出一副已然入睡的模樣。

「媽媽,我會在的……」

這是鍾情聽見的,秦思意在掛斷電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後者沒有勸對方別哭了,也沒有做出任何遙遠的承諾,他只是嘆息著用最尋常的詞句去安慰,悒悒拖長了尾音,從言語裡漫出無法消抹的淒寂。

鍾情背對窗戶睡著,直到對方離開寢室才又一次坐起來。

他猶豫著思索了一陣,到底還是推開門,跟著那道影子一起走向了走廊的盡頭。

熄燈後的洗漱間靜得幾乎能聽見每一次呼吸,鍾情沒有再像先前一樣莽撞地走進去,而是安靜地站在了門外,看著被月光拖長的影子延出門框,詭異地割斷了地板上的紋理。

秦思意像是並不在意,借著那點微弱的光亮,如往常一般進行著睡前的洗漱。

鍾情能聽見隔間裡帶著回音的水聲,能聽見儲物櫃被打開時的輕響,他聽著對方按部就班地結束了所有的動作,末了卻壓抑地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嗚咽,霎時就結束了那場漫長的沉默。

門框後的那道影子顫抖著佝僂起來,一點點從棕紅的地板上退回去,最後和秦思意一樣抱著膝蓋縮成了一團。

鍾情仍舊沒有開口,他小心翼翼走了進去,放緩了腳步來到秦思意的面前。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視角去打量對方,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好像他能向對方施捨什麼。

許是察覺到了異樣,秦思意遲鈍地將腦袋從臂彎里抬了起來,那雙被徹底沾濕的眼睛迷茫地將視線與鍾情交匯,繼而無聲無息地又讓一滴眼淚墜在了膝上。

鍾情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彎下腰,用指尖輕輕擦過了對方的臉頰。

他當然知道,某些時候的哭泣,未必就會像他人描述的那樣悲慟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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