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无趣,一群人纷纷识相的退出了正厅。只剩顾樾安还是有些不服气,可面对威严的老太太他也只能在心里抱怨,面上却是什么也不敢说。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再明白不过了。
“爸,今天这老太太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顾建修叹了口气道:“你奶奶这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古怪,以后你说话小心些!”
“爸,儿子知道了。”顾樾安乖乖点头。
“顾樾庭那里怕是今天不会清净喽!”
顾建修脚步微顿,丢下这句话便大踏步离开了。顾樾安领会了父亲话中的意思,迅掏出手机给顾樾霆了一条消息。
“我想家里应该会有人去找你,你自己多注意点!”
看完信息顾樾庭淡然一笑,该来的始终要来的,这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了,所以他并不感到意外。
起身看向窗外,瓢泼的大雨好像更能映衬自己此时的处境,四面楚歌孤立无援,自己的亲人手足都巴不得让他快些死,这大抵就是豪门世家的悲哀,躲也躲不掉。
雨水冲刷着玻璃,他正看的出神,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了起来,他收起手机转身去开门。由于自己身上的病症特殊,身边的人是敌是友暂时无暇分辨,为了不走漏风声,最近一段时间他也只允许秘书偶尔过来帮他打理一些琐事,所以此时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透过监控画面,现来人是顾樾秋,于是没有多做思考他便开了门。
“樾秋,你怎么过来了?”顾樾庭侧身让他进来。
顾樾秋收起如墨般漆黑的雨伞,笑吟吟的道:“听说你就要出国治疗了,有点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
顾樾庭刚要回身关门,一道火急火燎的声音由门外传来。
“大哥,等等别关门!”来人正是顾樾腾。
顾樾庭挑眉看向顾樾秋,向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不是我带他来的。”顾樾秋无辜的耸耸肩。
“大哥,我……我来看看你,也有话想当面跟你说清楚。”顾樾腾吞吞吐吐一脸的窘迫。
“外面下雨,先进来再说吧!”顾樾庭表情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三人落座后,顾樾庭看向一脸挫败的顾樾腾道:“怎么?没得到你想要的?”
顾樾腾低垂着脑袋闷声说道:“奶奶让樾秋临时掌权,我……我的身份尴尬,注定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顾樾庭只是笑容淡淡的看着他,想听听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哥,我错了!”
听着他的道歉,顾樾庭并不觉得欣慰,因为他知道这个道歉不过是对方的权宜之计。
“顾家在海城有百年的根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不是你轻易就能捋得清楚的,这个位置樾秋确实更加适合。”
听他这么说,顾樾秋瞬间表现的如坐针毡,赶忙开口解释道:“大哥,这是奶奶的意思,我只是暂时替你打理公司,等你身体康复我会立刻把位置还给你的!”
“你是什么人我知道,咱们之间还需要解释吗?你说这些不觉得生分吗?”
见他们兄弟两人你推我让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却唯独没有一句原谅他的话,顾樾腾显然有些坐不住了。
“大哥,我虽不是长在顾家老宅的,可再怎么说我也是爸的儿子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你先回去吧。”顾樾庭依旧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只是淡淡的开口下了逐客令。
见此情景顾樾腾也不好继续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只能尴尬的起身,对着顾樾庭深鞠一躬灰溜溜的离开了。
“大哥,这个没脑子的太容易被人利用了,咱们别和他计较。”见顾樾腾关门离开,顾樾秋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道。
顾樾庭闻言冷哼一声:“哼!被利用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可以不怪他但也不会再把他当自家人看待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外室生的孩子始终是上不得台面!”
这句话说的虽然很尖锐,可顾樾秋却也没办法反驳,他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明天我应该就会出国治疗了,你要不要陪我吃顿饭?就当送行了。”
“好的大哥,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顾樾秋欣然接受,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不明白想要多点时间问问清楚。
顾樾庭身体不好,两人没有喝酒边吃边聊,看在别人眼里绝对是一派温馨的景象。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各怀心思的饭局怎么可能是轻松的,顾樾秋总是有意无意的询问他,到底去什么地方看病,顾樾庭只是打着太极顾左右而言他,始终没有给他确切的回答。看似兄友弟恭实则暗流涌动的微妙感觉充斥着整个饭局。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让他深信不疑的好弟弟,现在竟让他也产生了几分怀疑,究竟是因为生病的人都多疑?还是因为这个弟弟确实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一点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大哥,你这一去要多久能回来?”
“主要看我的病要多久能治好,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他抬眸凝视顾樾秋,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想他也应该重新审视这个好弟弟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之下,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讯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面那副金丝边眼镜下的眸子不再像当初那么清澈,深不见底的瞳仁中仿佛隐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野心。
那是种对权利的贪婪,是想要掌控一切的欲望。
一顿饭吃的两人都很疲惫,顾樾庭觉得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樾秋,谢谢你给我饯行,我吃好了,想早些回去休息。”
“哦,好的大哥,那我送你。”
怀疑的种子一旦生了根,很快就会成长为参天大树,顾樾秋如此精明,他也察觉到大哥对他早就失去了曾经的信任,是他暴露了不该有的情绪吗?还是言多必失,他说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