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把手里的药汁一口喝下,不带停留,长时间的喝药似乎让她感受不到味觉的刺激,喝药如喝水。
“我盘踞在粗壮的树枝上,藏匿在不留缝隙的花冠里,他们都怕我,树下的人却赞叹好美,我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我,但是,先倾心的人,是我啊。”
和兄长参加宴会时,她一人在皇宫中漫步,找到了一株高大的白玉兰,正值它的花期,格外好看惊艳。
她幻化出原型,通身白亮的蟒身缠绕在树枝上休息,晃下了许多花瓣和花骨朵,洋洋洒洒,看着残忍。
皇宫里路过的女仆都害怕她这个冷血动物,嗜血的魔性深入人心。
她乐得清静,懒散的趴着,享受阳光沐浴,无聊的藏起来望着急忙寻找她的侍女随意乱撞。
“真美。”
即将睡着的她听见一个天籁之声,望过去,就在她的这花树下面,有一个如玉竹挺拔的身影。
那人抬眼望向白玉兰时,眼神里的喜爱和痴迷尽显。
就那样站在阳光下,驻足了很久,没有伸手触摸,也没有去摘下心仪的一朵,是个爱花之人。
她们同时喜欢和选择了这一棵,可对方似乎没有现和白玉兰融为一体的明蒂娜娜。
风带起树下人轻盈的衣角,撩拨了明蒂娜娜的心弦。
她垂下了高昂的头,想用红唇抚开那人勾在唇角的一丝头,可是就在她愣神之际,树下已经没了身影。
而愿望直到现在也没有实现。
“庄园也有一株,不开花许久了,我想,应该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遗憾的情绪伴随剧烈的咳嗽,她险些将刚刚喝下的药汁吐出来。
初令向她递过去干净的手帕,轻声道:“公主不要太过悲观,身体要紧。”
“谢谢。”
“贵庄园的气候确实不适合它的生长。”
她微微扬起脸,感受阴冷的天光,金色瞳仁装满了回忆:“庄园的白玉兰是母亲嫁进来时种下的,可父亲不喜白玉兰,认为白色晦气,庄园里的人自然一起不待见它,可母亲不辞辛劳,亲自辛苦种植很多年,倒也见过几次花迹。”
庄园的玉兰花初令见过,已经失去了生机,粗壮的树干变成了空洞,树枝上空荡荡,不见生灵。
他又听见明蒂娜娜用毫无情绪的声音说道:“原以为,父亲看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会有些感情,可是他却亲手烧毁了它。”
“即便后来兄长再度命人重新栽培,依旧没有以前的模样。”
细想便知道,老族长断然不是单纯的讨厌一棵不起眼的玉兰花。
初令面色凝重,轻声道:“庄园如此大,令尊怎么可能容不下一棵小小的花树。”
“是啊,爱与不爱竟然如此明显,可是此时,我们面前大片大片的绿色康乃馨却被兄长带人种满了整个庄园,养的很好。”她麻木的神色出现裂痕,露出一抹苦笑。
整个庄园里只有单一的绿色康乃馨随处可见,除了那棵枯竭的玉兰花,不见其他品种。
初令感叹:“族长和令尊虽是亲生的父子,倒不一样。”
可悲的是他们永远与自己的爱人相离,明蒂娜娜把头轻轻靠在秋千的绳子上,道:“他们都是痴心一人,眼里容不下其他。”
“公主为情所困,也是深情人。”
“也许吧,痴心一人的深情往往是可悲的。”
初令的眼里渗出一丝深沉的悲哀,淡淡道:“种花人物是人非,为我们留下珍贵美好的东西,他们创造的痕迹留在了世上,留在我们心上,只要带着痕迹的你我都活着,有些人便不会散。”
他话语里的安慰,明蒂娜娜读懂了。
她侧目而视,白金少年在花海的背景下侃侃而谈,就像以往意气风的人站在她身边一般。
“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因为你被赋予了非同一般的价值,这份爱随着人刻进了记忆里,给了我们延续下去的勇气,所以我们都活着。”
初令扭头看向明蒂娜娜,神色柔和:“明蒂公主,爱你的人都在等你好起来,他们希望你走的更远,有遥远美好的未来,不要让他们失望。”
“活着,多简单的两个字。”
沉默的人突然展颜笑道,她并不怀疑少年的话,活着自然很好,可是如果煎熬,为何不选择解脱?
“……我该怎么办?”
她感到无助,向空气出口询问,最绝望的时候,她念出来心里贪恋已久的名字,给了她心灵最大的慰藉。
而用满怀爱意,温柔嗓音吐露出来的姓名却刺痛了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