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抬起左臂,将迫雪箭匣对准了自己额角,告诉江故:“等我用完,还剩三支……送、送你了……”
林间有啾啾轻啼,是不曾南下的倦鸟。
江故看着安谷里咽气,问着远处的红衣人:“这就是祝融魂?”
第3o章徒孙
卢望均出现的时机这么巧,又带了这么多护卫,显然是有备而来。
曹肆诫腰上挎着横刀,但他也只有一人一刀,薛仪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碰上这般敌众我寡的情形,他也不想贸然硬拼,白白折损自己的气力。
于是他索性不去阻止他们,自己抱臂靠在墙边,嘲道:“卢老爷的消息真是好灵通啊,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急匆匆地赶来了,这是一直盯着我呢?”
卢望均冷哼:“我来替廖振卡大人寻找丢失的重要物件,恰好找到这里罢了。不曾想你堂堂凛尘堡少主,竟打算将别人的物件据为己有,做出如此无理之行、不平之事,我这个当长辈的自然要规劝管教一下。”
他惯会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曹肆诫也不遑多让,装傻道:“什么物件?我怎么不知这里有什么物件,我只看见你们在糟蹋我的院子,还想挖走我的树,这就不算无理之行、不平之事了?”
二十来个护卫齐上阵,水塘的冰面上顷刻间展开无数裂痕,没踩两下就哗啦啦全碎了。护卫们人高马大,水塘最深处只到他们膝弯,除了有些寒冷刺骨,完全没有阻碍到他们挖掘那棵长在中心小岛上的鹅耳枥。
眼见他们粗暴地铲断了树根,曹肆诫下意识握紧了刀柄。
那是他爹曾经最喜欢的盆景,仅仅因为他幼时淘气,撞倒了花架,令它折了枝子,就被戒尺打得屁|股开花,还被罚不准吃饭。可是他爹之后把这棵树移到了他的院子里,嘴上说让他天天看着长长记性,实际上是消了气,服了软,送给他当礼物。
他偷偷听见爹对娘说:“好了好了,我早就不生他的气了。这么多年下来,我算是知道了,养孩子和养盆景不一样,不能指望他完完全全按照你的想法来长。这棵鹅耳枥就送到他院里去,我倒要看看,就这么放手让它自己长,能长成什么样。”
现如今,四周的土都被翻开,树根断了那么多,不知它还能不能活下去。
曹肆诫心中的忿恨一时难以遏制,只想把这些蝇营狗苟之徒统统杀了,给这棵树做花肥。
薛仪按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曹肆诫松开了刀柄,对卢望均道:“你说我觊觎旁人物件,有何凭据?挖了这么半天,可挖出什么来了?”
卢望均却是自信:“不可能没有,一定就在这儿!”
就在此时,一个护卫高声喊道:“找到了!在这里!有个打碎的陶盆!”
曹肆诫眸光微闪。
薛仪拉着他走上前去,望着许多被泥土包裹的碎陶片,询问道:“这些是什么?”
曹肆诫回答:“当初种这棵盆景的陶盆,被我打碎的,移栽的时候就顺手埋在这儿了。”
薛仪有些激动,小声道:“跟最喜欢的盆景放在一起,又不容易被外人现……都吻合了,看来图谱就在这里!少主,不能让他们捷足先登,我们要不要……”
曹肆诫神色淡淡:“先等他们找到再说。”
众护卫七手八脚地扒掉泥土,用塘水冲洗陶片,而后仔细检视了上面的花纹,没有现任何异常。
听了下属的禀报,卢望均震怒:“怎么可能没有?光看陶片有什么用?在周围仔细找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又是一阵忙乱,当真是掘地三尺,可仍旧一无所获。
鹅耳枥倒在一边,和它的主人一样,安静且漠然地看着这出闹剧。
卢望均逼问:“曹肆诫,你在耍什么把戏!”
曹肆诫冷笑一声:“你们为了找个莫名其妙的物件,把我院子里的造景全给毁了,还问我在耍什么把戏?”
薛仪也纳闷:“怎么会没有?”
曹肆诫叹道:“可能我又搞错了吧,算了,不找了,我放弃了。”他也不再扯那些瞎话,直接对卢望均说,“那图谱找不到不也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