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梧回神,愣了愣:“何出此言?”
“您之前非要嫁给他也就罢了,皇后娘娘传陛下的旨意,要您看着驸马爷……您总写些乱七八糟的话回复,不怕被陛下和娘娘责怪吗?”
李青梧双手放在腿上,一动不动坐了许久,才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她说的对……都已经嫁出来了,从前活得没有人样,但今后我的日子,该我自己来过。”
就是惹怒了那两位,大不了也只有一死罢了。
“您从前是最惜命的,处处小心谨慎,”茯苓皱着眉,吐槽道,“怎么如今跟了驸马爷,也学着他不管不顾起来了。”
“我从前惜命,只是为了活着。”
李青梧笑笑,垂首,看着自己秀美的手指,眸色却悠远,“——如今不惜命,也是为了活着。”
茯苓听得稀里糊涂的,嘀咕道:“好吧好吧,谁让他是驸马呢。也不知道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您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的,非要嫁给他。”
“茯苓,”李青梧抬眼,温和地看向她,“你这句话说错了。”
茯苓迟钝地“啊”了一声。
“我曾经想嫁给她,其实真的只是为了我自己。”
李青梧低低道,“我并非痴情人,不过是对她因曾经的一些渊源颇有几分好感。恰好那时父皇又有意将我许给吴相……”
“吴相!”茯苓惊呼出声,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压低了声音,震惊道,“吴相不是有夫人吗?他都年过半百了……奴婢听闻的,不是说要将您许给吴家长孙公子吗?”
“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谣言而已,”李青梧恹恹摇头,“吴公子无权无势,吴相才是吴家的掌权者,父皇要我嫁人,自然是要嫁最有权势的那个。他隐晦提了几句,大概也是怕被人诟病,始终犹豫不决。”
恰好在听出皇帝的意思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说不清是不是梦中留下的感觉太过深刻,总之,第一天她犹豫许久,还是去请求出城踏青了。
并真的在秋府门口,遇到了她的这位梦中人。
“驸马游街那天,我其实是故意出宫的,”李青梧攥紧了裙身,说,“我在赌,赌父皇也一同出了宫,同样在看游街盛景。”
这样她就可以顺势求情,请皇帝赐婚。
像梦里一样。
——她赌对了。
“起初,我只觉得嫁给她,好歹也是我有过几分喜欢的人,不
管如何,总比嫁给吴相做妾的结局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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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青梧想了想,笑道,“后来,发现她为人确实和我想象中一样。对得起我那几分的喜欢。我便也展现出几分喜欢来,让她能对我安心,不怀疑我还和父皇还有纠葛,有何不可?”
其实也是有几分真情实感的。
不过她很明确,从秋澈坦白自己是女人开始,她对对方的那几分喜欢也都变成了普通的好感——就像是寻常朋友之间那般。
露出的这几分暧昧,只是为了让秋澈对她的心思捉摸不定罢了。
能从深宫里活到现在,就足以证明她不是好人。
其他的她不擅长,可拿捏人心,却是她的拿手好戏。
只是这种小心思,就不需要对茯苓说了。
“……原来如此。”
茯苓面露恍然。
她还当她家殿下在宫里艰难地一个人走了那么久,怎么就真的如此拎不清,突然对一个一无所有的状元郎一见钟情、非卿不可了。
门外拐角处,秋澈嘴里叼着一根青草,靠在栏杆边,静静听完了全程。
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从那天在皇帝嘴里得知,李青梧早就求过婚后,她始终对李青梧嫁给自己的事情带着一层怀疑的态度。
甚至偶尔看着李青梧,会有一种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错觉。
她既怕李青梧是真的喜欢自己,又觉得既然知道自己是女人,李青梧应该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其实忐忑了许久,只是没有在对方面前表露出来罢了。
茯苓听不出李青梧的深意,但秋澈听得出来。
听她亲口澄清,虽说确实有几分被玩弄心思的恼怒,但也算是能安心了。
李青梧藏梳子……应当也只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无害和对秋澈的喜欢,让对方能待自己好一点。
只是上辈子的秋澈太油盐不进罢了。
可是,还有两点无法解释。
她到底为什么要自刎呢?
以及,李青梧说的渊源又是什么?
她们曾经……真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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