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停下了脚步,伯邑考和姬不知道生了什么,也停下了脚步就站在他的身后。
吕尚自从来到了这屠宰区,就算是这里最大的内服官员,皆因上一次暗中帮胥余的计划被四季给化解,他不仅仅没有再见到胥余的机会,费仲还有事没事就找他的麻烦。
心里一肚子的火,实在没地方出气,就只能泄在这些干活人的身上。
急匆匆的从屋子里出来,不过是因为身边的人说,有人找自己。
眼前站立的老者,让吕尚有片刻的愣神儿,很快,他突然来到近前,恭敬的行了礼。
“原来是西伯侯大驾光临,吕尚失礼了。”
相比商朝,周方在礼数这方面,那绝对是要比商朝强了太多,姬昌注重礼仪,对于王室中人以及诸侯和治下的百姓,那是要求极其严格,他的理论是,礼仪与礼法,不仅仅可以约束每一个人的行为,更是让他们知晓自己所处的位置,更加便于统治者管理每个阶层的人。
若是不想总是点头哈腰,你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做更大的官。
吕尚的恭敬,以及他行礼时这标准的姿势,那是让姬昌打心底里感到舒服,却又带着几分困惑。
“你认识我?”
“吕尚曾有幸在您来朝贡时,远远见过,想必您来到此处,是要拿野韭花酱吧。”
恭敬却不是趋炎附势,稳重却又不急于巴结的态度,让姬昌对眼前的吕尚很是感兴趣。
“没错,你莫不是就是这里的内服牧臣?”
“正是,想必您与身后的两位公子从朝歌来到这里,连口水都还没喝,若是不嫌弃,请随我先进屋如何?”
受到了邀请,姬昌也没有拒绝,而是在吕尚的引领下来到了他办公的屋内。
命人端来了热茶以及茶点,吕尚就去给姬昌拿野韭花酱。
不多时,吕尚回来。
“西伯侯,我已经命人将野韭花酱交给左疆,让他先行放置在车上。”
“你有心了。”
姬昌现了吕尚的头脑灵活,且看人的眼力当是不俗,故意不接话,就是想要看看,他是否如自己所判断的那般。
“要说这野韭花酱的味道当真是不俗,若不是王者下令,怕是要成为这集市之中最为抢手的美食了。”
“我知道,这是大宗神庙的大贞人明的,说起来这四季也的确是个奇女子,有着如此强大的家世背景,又得王者的宠爱,她竟然不争后宫的位置。”
姬昌看人的眼力也很独到,却是唯独看不懂四季,不过是一句故意的随声附和,让吕尚抓住了机会。
“少师的干女儿的确特别,不仅仅是口才了得,头脑也是异于常人,只是,这野韭花酱若是少了她明那名为炮烙的烤炉,怕也无人问津呀。”
姬昌没有拒绝自己的邀请,吕尚心知肚明,帝辛不在朝歌而是前往了庸地和夆地,姬昌必定是参与了围猎,也该深知他周方的实力远不及大邑商。
自己虽然是如愿以偿入了世,但有费仲从中作梗,他想要进入核心管理层根本就没有机会,胥余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即便是自己能给他出谋划策,以帝辛现有改革的结果来看,胥余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吕尚依旧是不甘心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于是也在寻找更好的机会,而眼前的姬昌,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实力不济,只要认清现实,能赏识自己,在周方给他高官爵位,甚至是跻身贵族之列,他一样可以光宗耀祖得一生的荣耀。
同样是话里有话,姬昌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留下来与这吕尚攀谈,必定可以获得更多有用的消息,于是乎竟然八卦了起来。
“那炮烙我与犬子们也是见识过,这烤出来的肉不见得有多香,反而还可以称之为野蛮,但这野韭花酱的味道,倒是的确让我印象深刻,只怕这位大贞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若是将牲畜剥去皮毛炙烤,想必味道该是不错,或许大贞人并非是看似柔弱之女子。”
“她的确是个倾城的女子,不争后宫之位,却是能将王者的心拴的死死的,还能替王分忧让诸侯惧怕,如此奇女子,又怎会是性格柔弱之人呢?”
吕尚和姬昌此刻是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四季不是重点,炮烙也不是,帝辛才是。
而这两个人彼此之间的隐语,是在彼此试探而已。
“诸侯是否惧怕,西伯侯该是看的最清楚的,怕是只有那些处于弱势,且还嘴馋的人,才会在大贞人请其赴宴之时,才会嫌弃这野韭花酱的味道刺鼻,但若是有实力之人,愿意等待这被炙烤的牲畜慢慢成熟,又或者是在这中间将弱者推至其上,那这野韭花酱就是这次宴会上,最为炙手可热的美食。”
“没想到吕尚对于美食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那我携犬子们前来朝谢时,也被大贞人邀请赴宴,且还是带着献祭于王者的一百人牲一起,依吕尚的意思,这场宴会,我是该等待,还是会被推至其上呢?”
彼此之间的试探,已经到达了顶峰,吕尚如何作答,直接决定他在姬昌心中的位置。
“大贞人自然是希望您能赞许她这美食,但若是不能忍住一时的嘴馋,吃了半生不熟的肉,美食就会黯然失色,但若是忍住内心的急迫,看着旁人被推至其上,并且还予以夸赞,就算是大贞人希望您没办法分食到这天下致美,届时,她也不得不有所妥协。”
吕尚的回答,让姬昌那是眼眸之中流露出钦佩之情,微微点头是他的认可。
而此刻,就站在姬昌身后的伯邑考和姬,那是完全两副不同的面孔。
姬反应慢,听得入迷,甚至对吕尚产生了迷之钦佩,而伯邑考从姬昌与吕尚第一轮的对话开始,他就完全能明白自己的父亲想要问什么。
吕尚回答的漂亮,却是伯邑考对这个人有着深深的厌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