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清亭问过尤烬去不去,尤烬没时间,年底了工作很忙。她回完千秋静,车也到机场了,尤烬把车停车库,两个人顺着电梯上去。
度清亭本来是卡点走的,她从尤烬手中接过行李箱,说:“我会早点回来的,在家里等我啊。”
“知道,自己注意安全。”尤烬说。
度清亭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
度清亭过安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尤烬先转过了身。
“小姐,把东西放在上面。”安检人员说。
度清亭应了一声好。
几年前,她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过程,谁也不知道她要跑出去国,她自己到机场战战兢兢,人一直发抖,她人飞走了,家里还不知道,以为她跑出去玩了,第二天给她打电话发现不在服务区,度清亭给她们回信息,她们才知道度清亭跑到国外了。
背对着她的尤烬眼睛红了,悬在她脖颈的铡刀也终于是落了下来。
像是重温,一幕一幕落下来。
理智跟尤烬说,她这是出国办事情,不理智的情绪又说,尤烬你总是这么理智,自认为什么都是反复计算比较后的决定,不会有比现在更准确的选择。
尤烬最早是跟苏沁溪一起组剧团,拿了很多奖,甚至能登上国家舞台,
()她只夸苏沁溪以前多厉害,从来没夸过自己。
因为她知道那不是最好的选择,家里很早跟她分析过,从商还是从艺。
她二选一,选择从商。
倒不是妥协,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争取,她觉得她爸妈说的有道理,顺势而上,还是趁着时间做一些利于以后发展的事儿。
玩也玩够了,该收心了。
她就离开了剧团,然后去做对的事儿,只是很难过,她相信这种难过是暂时的。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现在的尤烬很厉害,连苏沁溪也狼狈的离开剧团来跟她一起混了。
离开剧团那天城市下了暴雨,水都淹了裤腿,她的世界也跟着暗淡,她要消耗情绪。
家里发来了信息让她注意安全,她回自己很安全,家里就相信她很安全,也相信她会让自己很安全,之后再就没后续了。
但是她接到了度清亭的电话。
她当时已经难过的不想说话了,一个人坐在停电的奶茶店,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她不想让度清亭掺和,她也认为度清亭不会掺和。
实际,度清亭发着高烧还来接她,骑着她的摩托,像是一只落汤鸡发着瘟,她在风雨里瑟瑟发抖,尤烬捏着伞的手指轻微颤动。
她继续摆着态度鄙夷的看她。
度清亭咳嗽了几声,拿手电筒照她,嗓子嘶哑地喊她:“尤烬,回家了!”
尤烬第一次坐在她摩托后座上,度清亭问她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想要什么明天去拿,也不一定要等到今天。
风和雨吹着,尤烬知道她根本听不清。
尤烬大着胆子环着她的腰,问她:“那我喜欢你,能要吗?”
度清亭依稀听到几个字,也知道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声音提得很高,“你喜欢什么就去争取吗,想要什么就去拿啊。”
尤烬说:“度清亭你真是个蠢货。”
度清亭说:“什么?你又骂我?”
“那你抓紧我,抱住腰。”
“以后别骑摩托车了。”
尤烬抱住她的腰,后来她无数次想,尤烬啊,你以为自己很大胆吗,你很胆小。
你那天明明是怕她体力不支才那么说,为什么不加上那句话,非要说的你好像很讨厌她。
你都抓不住她。
你放开了她。
你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树木向上生长,伸展枝桠,扩展自己的纤维,那一瞬间是很痛的,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生长痛。
尤烬最痛得那次是度清亭出国,她知道了之后,动了无数次念头想去找她。
可是所有人都说,她待几天就会回来,她考试那么差,还让人去接,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
尤烬也觉得是啊:度清亭你想什么呢。
她认为这是聪明的决定,她没去找,于是她错了七年,在今年她说要回来的那天,尤烬去弥补这个错误,她去机场接机,然后等了整整二天度清亭都没回来,尤烬就想:度清亭,我是没法弥补了吗?
尤烬也不知道这次是好还是坏,大脑失灵,像是揣了千斤重的心事,一句也不敢说给人听。
她不得不承认,在度清亭面前会步步为营又如何,其实,她从一开始就该承认。
我没那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