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离人铁骑发疯一般冲击大魏军团之时,这场战斗已经注定了结果。
庞冲身侧令旗不断招展,刚刚看似松散的阵型迅速收缩。
强弓硬弩犹如蝗灾般铺天盖地落在离人头顶。
之前一直损失不大的大离铁骑,此刻顶着魏国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以及密集的箭雨,每一秒都有人在死亡。
他们并不是不懂,骑兵更擅长不断撕扯步兵阵型,而不是现在这种近乎于愚蠢的近身战。
但白鹿旗部,鹿摩柯乃是旗主,大离律法规定,旗主被擒、被杀,随同出征的将士要么夺回旗主,要么战死沙场。
活着回去的,只会被砍断双手双脚,丢在野狼出没的山谷之中。
更何况,鹿摩柯极具个人魅力,他被生擒,白鹿旗部所有人都丧失了理智。
身体孱弱的鹿摩柯,是少数凭借着谋略赢得离人尊重的旗主。
他就是白鹿旗部的大脑,如今没了大脑,这数万铁骑已经变成了毫无理性的受伤野兽。
战力虽然强横,但也满身都是破绽。
沉默不语的鹿摩柯被押送到庞冲身旁的战车之上,看着不断被屠戮的部众,他顿时泪流满面。
庞冲声音悠长道:
“白衣侯,若不想你的部众死伤殆尽,就让他们投降!
本将军保证,缴械投降者,可留性命!”
鹿摩柯轻声咳嗽,满面凄然:
“好,希望上将军你,一言九鼎!”
震天的鼓点骤然变得缓慢有节奏,同时数百庞冲亲兵齐声高呼:
“白衣侯有言!”
“玄蛇旗部听令!”
连喊数遍,那群骑兵这才从杀红眼的状态清醒过来。
魏军阵型缓缓收缩,双方短暂的拉开距离,都暂时停止了攻势。
“肃静!”
三声大喝之后,魏军大阵陷入死寂,四周只听到呜咽风声,还有离人战马时不时传来的唏律声。
鹿摩柯咳嗽着从战车上站起,扯着嗓子,用有些凄厉的声音高呼道:
“玄蛇旗部,缴械降伏!”
鹿摩柯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些哭音。
曾经他没能护住与自已出生入死的同袍,此时,他愿意用自已的荣誉、名望以及一切,护住这些为自已拼命的部众。
人生百年,如同白驹过隙。
即便身份变幻,鹿摩柯的本性,依旧是当年那个快意恩仇的白衣少年。
“旗主!!!”
离人部将并非蠢货,一个个放声恸哭起来。
那提着独脚铜人的离人悍将翻身下马,狠狠的将铜人砸在地上。
在鹿摩柯宛若疯魔般嘶哑的声音中,离人铁骑一个个返身下马,带着些许悲壮,将兵器丢在一边。
庞冲松了一口气,令旗招展,麾下骑兵冲出阵型,将那群下马缴械的离人围在当中。
此时的离人大军,还剩下三万不到,被大量步卒、弓箭手围在一起。
萧梁也松了口气,此战魏国军队也损失了不少人马。
加上义军,原本有十二万之众,此刻尸体躺了足足四万之众。
损失最大的,就是庞冲以自身为诱饵,派遣轻骑突袭鹿摩柯的时候。
那是一次孤注一掷的冒险,生死只在一瞬。
不过最终,凭借着萧梁麾下猛将的战力,庞冲还是赌赢了。
大军暂时原地安营扎寨,收殓友军尸体,开始挖掘大坑,准备将其就地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