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在盛文涛的关照下,贺成挣了不少钱,他开的那个市,一年能挣三四十万。
可挣来的钱,和赌输的钱,那是两个概念,五万多块钱,这对贺成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输了岂能甘心?
不甘心的贺成,开始留心眼,从八月份开始,就密切注意大霸水库钓鱼赌场的情况,他现,来钓鱼赌场玩的,基本就没有赢的,全是输。
大多数都是中小额的现金奖励,2ooo的,或者电风扇、高压锅之类的。
两个月的时间里,贺成只见过一个人中了一套房子。
那是9月初的时,钓鱼中房子的那个男人二十五六岁,个头中等,脖子上纹着一条大青龙,据说姓钟。
钟姓纹身男在钓场钓到大房子时,钓场当天放了十万响的大地红鞭炮,q群里也一直在宣传,这种宣传是钓场的一贯套路,但凡钓到现金一万以上或者摩托彩电轿车之类的实物时,都会大肆宣传,以吸引更多爱赌的钓客。
这种宣传套路其实很好理解,但让贺成不解的是,钓中一套房的钟姓男子后来再也没来过钓场。
贺成问过钓场里的一些常玩的老钓客,几乎没有人认识那个中房子的钟姓男子,而那个钟姓男子中大奖后,也没有再回来过。
换言之,钟姓男子是第一回钓鱼,就钓了一套房子,并且,中奖后能克制贪欲,收手再也不玩了。
无论是从概率还是从人性的角度去揣度,这都是很反常的情况,贺成怀疑,这个钟姓男子是钓场的托,这种怀疑没有直接证据,但有其合理性。
基于这种怀疑,贺成对钓场就更加留心了,两天后,他又现了钓场的一些小秘密,比如
钓场规定,鱼竿和鱼线的总长度不能过13米;钓坑通过摇号机确定,不得中途换座;此外,钓上来的青鱼必须是正口(鱼钩正中鱼上颚的中心),否则无效;
青鱼喜欢聚集在中央深水区,而以上的限制,已经在规则上把钓到青鱼的概率降到极低。
如果说,以上公开的规矩,还能让赌客接受的话,9月1o号这天,贺成从一个以前也经常来大霸水库钓鱼的老钓客口中得到一个大秘密。
那个老钓客曾经也非常喜欢在这个赌场水库玩,据说输了十多万,现在已经彻底抛弃回本的幻想了,老钓客告诉贺成
“老弟,你玩不过跳伢子(跳哥)的,你晓得那个钓场在耍鬼么?”
“耍鬼?怎么说?”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想要钓到车子房子,那个概率和大白天碰到鬼差不多。”
贺成有点不相信,“不可能吧?我看群里也经常有人钓到的啊!”
“那些中大标的,肯定全部是托,我去年输了十多万,以前天天想着回本,做梦都想着能钓到轿车,但去年年底,我遇到了黄伢子,黄伢子你晓得不?他原本是钓场的人,我以前天天去钓场玩,跟黄伢子关系不错,去年下半年黄伢子就不在钓场干活了,听说是跟跳伢子那帮人闹翻了。”
贺成问“我不认识黄伢子,他怎么了?”
老钓客说,“去年年底,我碰见黄伢子,我俩一起喝酒,酒喝多了,黄伢子跟我说了一些钓场的秘密,他说,钓场每天晚上清场后,跳伢子他们会在水库里撒一些药物饵料,撒完这些饵料,第二天青鱼就不吃食了,你基本不可能钓得上,除此之外,跳伢子他们会把扎带反着扎在青鱼背上,鱼进水之后就会挣扎,扎带会掉,带标的扎带掉了,你即使钓上来青鱼,也不作数。你想想,大霸水库那么大,一天才投多少标,又有几个大标?而且还在暗中耍鬼,你要能钓到房子,那可真的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听老钓客这么说,贺成心里肯定十分气愤。
因为,这与其说是赌场,更像是诈骗!
真正正规的赌场,规矩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赌场不存在私底下耍鬼的行为,人家玩的就是一个科学,玩的就是明明白白的用凯利公式战胜赌徒。
而跳哥这个钓鱼赌场,在背后搞这么多名堂,说他们是诈骗,并无不妥。
……
跳哥是江东市江东县有名有姓的黑道大哥,不谈他大哥李世光在江东市的名望,单说跳哥两个字,在江东,也是一张招牌。
而贺成只是个做生意的,他在钓场里玩了这么久,知道背后老板是跳哥,也知道跳哥是黑社会。
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往往也就认栽了。
你不认栽也没用,你即使举报钓场开赌,基本也没多大用,能开这么大一个赌场,背后肯定有关系,你的举报只能招来更严酷的报复。
一般做生意的,根本没法跟黑社会竞争,面对这种情况,只能自认倒霉。
可贺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也许是当县委书记的表姨丈盛文涛给了贺成很大的勇气,为了平复内心的不甘,也为了能够回本,贺成干了一件常人难以想象的事儿。
他偷偷的把两个钓场q群的绝大多钓客都加了好友,并且,直接给跳伢子打电话,以掌握钓场黑幕为理由,威胁跳哥要十万块赔偿,否则就把钓场耍鬼的黑幕全部透露给其他钓客,毁掉钓场的口碑!
……
事实证明,表姨丈这种关系并不好使。
贺成为他的鲁莽举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据说,当天晚上,贺成给跳哥打电话时,跳哥反应异常平静,一口就答应了贺成的要求,并约第二天见面。
两人见面的地点在塘渡口中心中学附近的一个小饭店里见面,饭店内的谈判桌上,跳哥依旧很客气,当即就把一捆用塑料袋包着的钱提出来放到桌上,显得姿态很低,也很有诚意的样子。
贺成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了,谈判完,当他提着钱,刚从饭店门口走出来时,饭店边上的小巷子里,就冲出来四五个戴着鸭舌帽、拿着匕西瓜刀之类家伙事的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