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初岁去御饰阁挑选送给火龙神女儿的成婚贺礼时,御饰阁的阁主一眼便相中了初岁头上簪着的发钗。
这个发钗是复奚种在南海的海底幻珠所制,再加上珠钗为复奚亲手所做,是以御饰阁阁主便无论如何都想要将此珠钗画下来。
初岁自是答应,将珠钗取下来后,御饰阁阁主左右看了看,又不满意,说是这个珠钗只有簪在初岁头上才更好看,于是提出要把出初岁也画进去的要求。
初岁坐好等他执笔的间隙,他又想了想,提议让复奚也坐过去,让珠钗的制作者也入画,才可称为完美。
于是,他俩本意是去挑贺礼的,结果稀里糊涂坐在那里坐了半晌,然后抱着一幅画回了舒晁宫。
那是复奚与初岁的第一幅画,他以前有想过他们可能会一同入画,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一同入画的机会来得这般仓促。仓促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状态坐在她身边。
所以,入画时他有些紧张,僵硬坐在一旁,端了笑意,又觉得笑得略生硬,遂又抿了抿唇,认真思索该用何表情。
御饰阁阁主偏头左右看了看,随后提议道:“两位帝神,再坐得近一些。”
复奚挪了挪位置,然后干脆抬手搂住初岁的肩膀。因太过于紧张,他清了清嗓子,才问道:“这样可行?”
于是,他与初岁便以这样的方式入了画。
初岁疑惑他的神韵不对,不过他自
己知晓,如此的拘谨更加符合他的心境。他在她面前,纵使表现得再主动,实际上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
他想将这幅画留在自己寝殿一些日子,只是原本满心欢喜地将画挂了起来,下一刻他竟发现寝殿中的镇邪不见了。
他脑中一阵发紧,回过神来时,看见初岁要进来寻他,他遂急忙抬手将她拦了出去。
园中邪念太重,他怕伤了初岁。
询问宫中仙侍他离开舒晁宫期间,有何人进过他的寝殿,得出的结果是只有他自己进过他的寝殿。
说到这里他便明白了,这个盗了镇邪的人,便是他的那个阴暗面,也可以说是他的分身。
镇邪之所以一直留在他的寝殿中,就是为了镇压他体内的邪气,从而削弱他的分身。如今镇邪被他的分身所盗,镇压之力便再也发挥不出作用,他体内的邪念还在每日增长,他压制不住体内邪念,不光自己的身体会被拖垮,他的分身也会因为每日得到邪念滋养而不断变得强大。
这件事不光关乎他的自身安危,还关乎了整个三界的安危。若是他的分身变成了邪神,到时候将会祸及三界。
以前他孤身一人时,镇邪好好地躺在他的寝殿中,并无任何不妥。为何此时他好不容易拥有了初岁,镇邪却出事了?他果真是不配拥有快乐,终究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出去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镇邪的踪迹。看来镇邪已经被盗多时
了,他的分身已经找到法子将镇邪的气息掩藏起来了。
得去断幽山看一看,也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和鸣也打过招呼后,他回了天界,然后去了羲和宫。
他去时,初岁正睡着。
暖黄灯光的映衬下,将她的面庞称得十分柔和乖巧。
她侧躺着,两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睫毛的影子长长地盖下来,印在高挺的鼻梁上,嘴唇轻轻合在一起,透出粉嫩的色彩。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够仔细端详她的机会,初次见她时,只觉得她皮肤很白,但是却少了点血色。这段时间她气色倒是好了很多,脸颊微微透着红色,看起来更是好看了。
不过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与她这般亲近了。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面颊,正看得出神时,她醒了过来。
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抬手盖上他落在她脸上的手,问道:“你手凉,可是着凉了?”
他忙将手缩了回去,小心问道:“是我把你凉醒了?”
她摇了头,拉着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他坐在地上,被子盖在他身上后,她便没有被子了,是以他又将被子拉上去裹住了她。
推来推去,她干脆直接抱着被子与他一同坐在地上,然后摊开被子将他俩裹了起来。
她仰头冲他笑,貌似在说,如此便是两全之法。
地上凉,他便理了自己的衣摆来给她垫着坐。
这一晚,他们聊了一些关于以后的话题,只是这个虚无缥缈的以后,他再也
看不到了。
她靠在他怀中睡着了,睡得不舒服,遂转了个身,面对着他缩成一团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