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君被鸣也带回了他在人间的府邸,鸣也日日小心呵护召君,生怕她虚弱如蚂蚁般的生命会就此消逝。
夜里,召君极度惊惧,浑身颤抖,鸣也便一遍遍轻拍她的背,帮她擦汗,轻声安抚她,动作小心得像怕碰坏一件瓷器。
黑夜漫长,召君会叫着冯喜郎的名字到天亮,鸣也只是垂眸握着召君的手。
只是我能看见,他的眉头总会忍不住地颤抖。
召君醒来时,是个艳阳天,鸣也并不在屋中。
她靠在床头痴愣了片刻,随后跌跌撞撞冲了出去,结果被守在门口的丫鬟给拦住了。
丫鬟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夫人要去何处?”
“夫人?”召君疑惑,“谁的夫人?”
丫鬟提醒道:“夫人,这是李府。”
召君突然掩面哭泣,旋即又崩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如此了,他还是要娶我?为什么非要娶我?”
丫鬟面面相觑,只道:“夫人回房好生休息吧,待老爷回来了再说如何?”
召君跌坐在地,
嚎啕大哭,吓得丫鬟们不知如何是好。
“召君,可是又害怕了?”鸣也匆匆走来,抬手将召君抱入怀中。
召君瞪大了眼睛,抬手将鸣也推开:“你是谁?”
鸣也将手收了回来,退出了门外:“你别害怕,都过去了,往后我一定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召君苦笑了一声:“李公子仪表堂堂,定是不缺女人,何苦偏偏执着于我?我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实在是不敢再服侍你了,恐污了公子的身子,公子将我放了吧。”
鸣也皱眉:“召君,你为何要如此说你自己?”
“我明白了。”召君站起身,将鸣也拉进屋中,随后将门关上,又将鸣也拉着坐在床上,随后搂住鸣也的脖子,覆唇贴了上去。
鸣也一惊,将召君推开,拉住召君拉扯自己衣袍的手,声音中有隐隐怒气:“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召君苦笑一声:“我是疯了,我早就已经疯了。我自以为跳了断崖便能摆脱你我的婚约了,我自以为我若是能活下来便可以永生永世与喜郎在一起了,结果现在还是被禁锢在你身边,只有我疯了才认为自己可以摆脱你。”
鸣也一脸震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召君哭得浑身颤抖:“都是因为你,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非要娶我,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你……我恨你……恨死你了……”
鸣也两手垂在身侧:“我本以为
这一世我应该赶得上的,是,都怪我,你若是想回家,或者是想回到冯喜郎身边,我都依你,召君,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依你。”
召君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当真?”
鸣也抬眼看着她,看了半晌,笑了笑:“当真。”
鸣也亲自将召君送到了冯喜郎身边,此时的冯喜郎中了进士,也顺利将召君娶了,只是召君不再叫张召君,而是成了一个无名无姓,新科进士冯喜郎家中的一名妾室。
召君过冯家后门时看见鸣也竟来了,她疾步走到鸣也身边,低声说道:“你又来做什么?”
鸣也问她:“做冯喜郎的无名妾室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若是你现在反悔了,我可以带你走。”
召君一惊,扭头左右看了看,随即说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只要待在喜郎身边就好。李鸣也,”她抬眼看着他,“我们永世不复相见,你走吧。”
说完,她过了冯家后门,如愿嫁与了冯喜郎。
只是召君为了这段感情的牺牲并不能让冯喜郎好好珍视她。她过门没几日,冯喜郎便娶了正妻,五年不到,纳妾三人。
召君因身子被多人玷污而只有在冯喜郎喝得烂醉之时才能见到他,每每见到他,都会被他弄得伤痕累累,下不得床榻。
后来,她怀孕了,但是这个孩子还没有面世,便被冯喜郎几拳杀死在了她腹中。
她弥留之际想见一见冯喜郎,结果等来的是冯喜郎的正妻
,正妻说:“喜郎说你脏得很,死了便一把火烧了,也免得污了地。”
她满腹苦涩都化成一滴苦泪,从眼中滑落之时,她的生命也终止了。
再次睁开眼时,她站在院中,抬眼看去,鸣也站在门外。
鸣也大概是思虑了良久,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没有做到与你永世不见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