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算观摩何菖蒲写大字,何忍冬帮忙倒墨压纸,辛秋没什么可以帮忙的,跟在他后面看。
“来来,秋天站我这边,挤在冬天后面能看见个什么?”何爷爷招呼着辛秋,想着可要好好在年轻人面前露一手。
“这小子非说要我来展福。”他们家每年写的头一张大字不是写红对联,而是在斗方上写个大福字,他们家管这叫展福字、延福气。
下笔有力,落笔有神,行云流水间一气呵成,辛秋还没看清楚走势,那大福就已经写好了。
等何菖蒲取走镇尺,辛秋就帮忙挪到一边晾着,细细打量:“你这字可真有大家风范。”
“你们惯会这么说,我这几十年的老功夫了,没有功力也有笔力在,这要是还不能糊弄糊弄你们年轻人,我可就得被我那群老兄弟笑话了。”
大多数人都爱听中听的话,何菖蒲也不例外,被后辈一说兴致慢慢上来了后又写了好几张,顺便还招呼着自己家孙子和辛秋在腾出来的其他地方自己捣鼓去。
然后两人这才重新拿工具,写的时候收了不少来自何菖蒲的点评和夸奖。
“不错,年纪轻轻看得出来是下过功夫抓基础的,笔力可以,好好练,书法可是能练到老的。”
“这才哪到哪,还有得好写的。”辛秋被长辈夸也有些不好意思,谦虚了几下。
何忍冬嘴边蕴着笑,看着两人在他面前打着太极。
“院有锦绣、家有经纶……”何忍冬拿起辛秋写的四字春贴,低声念着。
“前几天想着要写对联,特地去网上翻了翻,看到了几句印象深的就记住了。”说完又抽了张斗方,写了个大福。
“你写的什么?”辛秋探头去看他的位置。
“都是些岁岁平安、喜乐安康之类的话,跟往年写的内容都差不多,左右都是一些吉祥好听的话。”说完就把手里墨迹还没干的红纸压在了一边。
“好几年了,可算能换换花样了,年年粘我们爷孙俩的,到时候给我们家留几张。”何菖蒲作为长辈,从小就没落下过对自家孙子的夸奖,毕竟小孩该夸就夸,而且辛秋也合他眼缘,为人处世都不错。
“您老人家不嫌弃的话。”老人家开口了他也没推辞,只是打算等一下拉着何忍冬重新写几张能拿得出手的。
中午他被拉着留了饭,做饭的时候冼智柏给他打了个视频,大嗓门跟破锣嗓子唱歌一样,厨房都能响起回音来,让他捂了一把耳朵赶紧跑了出去。
“在哪啊这是?吃饭没?”
“在忍冬这,准备做饭来着。”辛秋抽了餐厅纸擦了擦手,还将屏幕亮度拉亮了。
“怎么不来我家吃饭?你阿姨老想你了。”估计是察觉到了自家老母的偏心,话里话外一股子阴阳怪气。
“秋天啊,我妈说了今年的头联她留着哈,不然就不给你红包……”
“我哪说了?你还把你妈还污蔑上了!”这时候话音被一个女人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哎呀我的妈呀!天,百年未有之大冤情!哎哟!你阿姨打我,凭啥啊!你把我的老婆本都给人家得了……”鬼哭狼嚎的声音从话筒处传来,让辛秋不得不摁低声音。
然后一出堪比窦娥冤的大戏没演完手机就被冼智柏的母亲田姨抢了过去。
“阿姨好。”辛秋看着刚刚从角落拖着地松开拖把又打了一把冼智柏的田姨,辛秋可是看清楚了,那下手的劲头可是实打实的半点都没虚的。
“秋天啊,这小子天天没个正经样,别理他!你大字写得一直好看,阿姨可稀罕了!今年可一定过来吃年夜饭哈!我给你包个比臭小子更大的红包。”
“谢谢阿姨,今年给你带酒。”但年夜饭的邀请他也没应下,毕竟他刚迁到蛋城,今年他想待在家里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年。
“哎哎!好、好,我这得了瓶红桃k,到时过来跟阿姨品品。”
“哎、妈你把手机还我,干嘛老枪我手机啊?你们两个酒鬼!”冼智柏不带消停,从屏幕下挤了颗脑袋出来。 “谁叫你对秋天跟个二大爷一样!”手机被抢来抢去,画面一片模糊,传来母子两热闹的声音。
辛秋抱着手机笑,想着今年回来县城,一直以来好几家朋友和大人们都关照过他,今年得去拜拜年,得再买些好看的酒瓶和礼品盒。
这几天他接了不少朋友的电话和视频,内容大多一样,说他今年回来蛋城,纷纷喊他到时大家都回年了一起找时间聚,而且知道他不出意外就一直待在城里展,都准备给他开宴庆祝。
何忍冬刚刚切好菜出来,只觉得他浑身鲜活人气,青年眉眼明媚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笑纹有些明显,那个原本轮廓很深不常显露出来的笑纹、却会因为笑得开怀而出现在这人的脸颊上,眼睛上的卧蚕为此还弯成了两道月弧,朝气而充满生机。
他静静地等他打完了电话,抖了抖围裙倚在门边,等辛秋转身后他才来口询问他。
“打完了?”
“嗯。”他点了点头。
“过来尝尝汤。”
“来了。”
由于何忍冬煲汤的时候现家里没剩多少煲料,当下就决定要跟着辛秋去一趟老城区买一些回家,所以两人顺路走了一段,他那辆自行车又被推着兜了一圈,闲适自在,倒也算是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