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七年後的靳搖枝萬萬沒想到,林氤的牌竟亮得如此突然,就好像有恃無恐。
很顯然,那一位林氤並非真的毫無顧慮,不然上次她就不會當場把筆擱下,此次她是料定了「自己」會起猜疑,也會獨自走到窗邊查看。
她甚至有十足的把握,「自己」會有辦法讓靳搖枝逗留。
七年的相處,她們早將彼此的習慣烙在心底,她們能僅憑對方的一個眼神,便能猜測出無限多的訊息。
如果不是沒有徹徹底底的交心,她們簡直宛如一體。
那樣的話,連理枝和比翼鳥也不過如此。
可惜了,真的蠻可惜。
玻璃上的字已被擦去,七年後的靳搖枝明白,那三個字中的語氣助詞帶了些許禮貌的意義。
那一位林氤真正想說的一定不是「是你嗎」,而是——
「是你。」
這回身份亮明,倒是少了不少事,七年後的靳搖枝在這數秒間重整理了思緒。
她得設法在不會嚇著「自己」的情況下,讓這裡唯一被瞞著的人,也知道一切。
這麼一來才算公平,七年前的靳搖枝便不會輕易陷進去,事情多少還有轉機。
七年前的靳搖枝見狀起身,她隱約察覺到異樣,只因林氤在窗邊一言不發地站了太久。
她走了過去,審查起眼前完整的玻璃窗,說:「是風捲來的東西撞著窗了?」
「也許是。」林氤已然定神。
饒是在這地方長大的,多半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以往就算是暴雪天,也不會有這麼強勁的風。
靳搖枝剛才被撩起的情緒已全部收斂,皺眉說:「去看看其他房間,這天氣不對勁。」
「我去,這邊我熟。」林氤轉身。
靳搖枝頷說:「也好。」
七年後的靳搖枝輕易猜出,林氤絕非要去看窗,她明知那動靜不是風雪倒騰出來的,她不過是想避開當下的靳搖枝。
出了門,林氤當即拐進寫字間,乾脆利落地拉開抽屜,拿出了紙筆。
她的舉動很快很急,且又自然而然,分明是想和另一個自己交談。
七年後的靳搖枝倒是不急於問話,反正她發不出聲,也還握不動筆。
但她看出來,當下的林氤和另一個林氤,似乎也還沒到坦白局。
林氤問:「這裡還有誰,在附近嗎。」
躺在紙上的筆,動也未動。
林氤改口:「還是說,這裡還有另一個誰?」
筆豎了起來,書下的字跡正是林氤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