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我和生活在垃圾堆里没有两样。”
忽然,原主这句自言自语闯入挪尔里希脑海,她皱眉,意识到原主的过去或许比她想得还要黑暗。
但她又摇了摇头想:不能让这成为她原谅原主的理由,她可以理解原主的所作所为,却不能代表别人原谅她,毕竟原主对他人造成的痛苦也是无法被轻易磨灭的。
这时她看看床上那堆衣服忽然想:如果衣服都堆在床上,那么那个衣柜里放的都是什么?
心里升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记忆所致,挪尔里希来到衣柜前,她敲了敲柜门试图通过声音判断出里面有什么。
——好像塞得很满的样子?
她看见柜门的缝隙中露出白色一角,她凑过去看了半天,意识到夹在这中间的是一封信。
挪尔里希后背莫名泛寒,她忽然就想起了原主来到这里的最后一天,她彻夜伏案写信,脸上不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最后她把完成的信件封好,站在挪尔里希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将这封信从缝隙里强硬塞进去,最后没办法了,司徒以冬看着露出来的白色一角耸肩:“再说吧,没准我也活不到写下一封信的时候了。”
回忆结束,挪尔里希的手放在柜门把手上,最后用力一拉——
衣柜里飞出爆满的无数封白色信封,瞬间淹没了整个阁楼。
挪尔里希躺在床上,那堆衣服里,她身上也有几封信,她随手拿起一封,只见背面写着:“林莺收”。
挪尔里希意识到林莺想要得知的真相,此时正在自己的手里,唾手可得。
挪尔里希拆开信封,原主的字确实很丑,万穆言没说错,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学生的字体。这封信密密麻麻写了三大张,挪尔里希细细读完,其实越写到后面原主的语句就越没有逻辑,单纯是感情的发泄罢了。
甚至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污秽语句,不仅是针对的林莺,这个社会,还针对靠近林莺的原主自己。
挪尔里希放下信纸,她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但还不够,她需要读更多。
她捏起几张信封,而上面的收信人无一例外,全都写着林莺。
她又打了个寒颤,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我是真的不喜欢读书啦……”
挪尔里希嘟囔了一句,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打起精神,准备把这些信件都读完。
她拍了拍脸鼓励自己:“小挪,加油!”
。
凌晨的时候挪尔里希才回到林莺的家里,她一回去倒头就睡,第二天甚至没能爬起来去跑步。
她在梦里被原主扭曲,痛苦,绝望的情绪困住,睡得很不安稳,感觉那些谩骂也渗入了自己的身体,同时那个坏女人——挪尔里希已经决定要把那个高高在上,不仅嘲笑她,还挑唆了原主的女人叫做坏女人,她实在是太让人厌恶了。
坏女人的声音也在挪尔里希的梦里不断环绕,以至于她半睡半醒间觉得自己牙齿酸痛——是睡觉时咬得太用力了。
她翻身时又觉得眼睛湿润,手指触一下,发现泪珠不知何时滚落。
为什么要哭呢?
挪尔里希不知道啊,她就是觉得好沮丧,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必须要遭遇这些,哪怕她自己也挺惨的,可这并不能阻止她共情自我折磨的原主,共情无辜的林莺。
她想爱啊,爱啊。原来爱情也不一定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人生死不如,是良药,也是毒药。
挪尔里希蜷在自己的手臂里,她眼泪不停流出,肩头也在颤。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纹身亮了一下,挪尔里希忽然听见一段轻轻的歌声在她的梦里响起。
故乡的摇篮曲,索尔纳的雨滴歌。
这歌声悠悠而来,为她抚平心上的皱纹,波动,所有一切痛苦。
歌声让挪尔里希暂时褪去那些记忆带来的灰暗,她的呼吸逐渐冗长,沉入了一个正在下雨的梦里。
她听见一声叹息,谁在她的梦里轻声细语。
唉,小挪,我的小挪。
要如何让你自私一点,不去和他人的苦痛感同身受呢?
我能做的,大抵也只有让你好好睡一觉……只有这样而已。
……魔女好像也不是无所不能。
。
挪尔里希醒来时已是晌午,她揉着眼睛出来,吃过中午饭,对着阿姨道谢,帮她洗碗以后就看见林莺背着背包走出来,准备去学校上课。
看得出来林莺昨晚也没有睡好,她今天的妆容有一点厚,遮住了深深的黑眼圈。
挪尔里希看见她以后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她只好低头小声问好:”林莺……早、早上好。”
“不早,已经是中午了。”
林莺的语气也很疲惫,她带上一杯热咖啡出门,挪尔里希紧随其后。
发觉自己被跟着的林莺回头:“今天我要上课,你不用跟我过来。”
挪尔里希还是吞吞吐吐的,林莺觉得奇怪,她便停下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她眼神格外尖锐,挪尔里希被这么一问反而收了声,见她也不回答,林莺只好先坐进车里,她催促:“再不说的话我就要走了。”
挪尔里希刚要开口,她余光一瞟,突然发现司机换了,今天的司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性,正对她微笑点头致意。
“——司机换了?”
她下意识问,林莺本来就没睡好,顾左右而言他的挪尔里希让她心里一阵烦躁:“对,他今早来电话说是要回老家,我临时从家里调来一位司机。你要问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