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恐怖,那老太太有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女儿,我这女婿是小儿子,他妈妈也指望他传宗接代,就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让家然打胎,二个是让家然继续生,家然也拧,她既不打胎,也表明不会继续生,她那婆婆急了,就逼着他俩离婚,我女婿不同意离婚,护着家然就跟家里耗,他想着,等家然生完,谁都管不了,國家要求就生一个,谁还敢逼着家然继续生……”
我点点头,“您女婿人还是不错的。”
起码立场坚定。
“女婿还成吧,你要说我那女婿人不行,他对家然是真心好,俩人也很相爱,你要说他人好,他也拦不住家里人来闹,做不到和他家人翻脸。”
许姨摇头,“耗着耗着家然肚子就大了,正巧我那女婿家乡下有一块地让人看中了,对方是当地的富户,人家要买这块地,他们家本来要卖,一听是风水宝地,就坐地起价了,其实啊,这块地好像和富户家的祖坟有啥对应,人家买去要种树,总之就是要旺自家祖坟,我那女婿他妈妈听到地值钱了,就三天两头涨价,遛的富户急了,两伙人就动起手,我那女婿赶回老家劝架,不小心被误伤,人就没了。”
“没了?”
“一个寸劲儿,死在地头了。”
许姨垂下眼,“家然接到信儿,悲痛欲绝,没成想,她婆婆就作上了,他们认为是家然不旺运,害的我那女婿英年早逝
,家然认为都是那块地闹得,要是富户不买,我女婿不至于死,家然就去找说法,我女儿那时怀孕七个月,大着肚子,讨说法未果,回来后她婆家带着七八号亲戚住过来了,我跟着他们吵架,反而被他们当着家然面给轰走了。”
“他们为什么住过来?”
我不明白,“乡下老家不是有房子吗?再说谁害的人找谁,找家然姐麻烦做什么?”
“吃绝户呗。”
许姨凄楚的笑笑,“你小啊,你不懂,要是一个家里的男人死了,女方没儿子,就容易被吃绝户,她婆家看家然怀的是女孩,我那女婿还留个铺子,就想把家然踢出去,生怕家然日后改嫁,房子铺子都成别人家的了。”
“不对啊,就算是女孩儿,也是您女婿家的血脉啊!”
我说着,“我爸爸还总说让我给他们养老呢!不能因为我是女孩儿,我就不姓梁了啊!”
“所以呀,要是家然当初找了你们这样的人家,就遇不到这些事儿了。”
许姨低着声,“那富户赔了点钱,事儿就过去了,家然却什么都没了,我这当妈的,也没有……”
细碎的哭音传出来,许姨抬手捂住眼睛,“就在一天晚上,她换了一身红衣,带着肚子里八个月的胎儿,踩着凳子上吊了……她婆婆当时就在另一间房里,半夜听到凳子倒了也没进去看看,我那两天有考试,晚上就住在宿舍,早上去食堂打完饭,我想给
家然送去,进了屋……就看她挂在半空,脸都是青黑色,眼睛还睁着,舌头都伸出来了,死不瞑目啊……”
我莫名打了个寒颤,不能联想。
“她婆婆听到我尖叫才跑过来,看到家然就吓晕了,还有她婆婆带来闹的几个亲戚,争前恐后的往外跑,好像家然已经变成了恶鬼。”
许姨哭得脖子凹陷,命地压抑情愫,“我报了安,多亏警|檫帮忙才给家然弄下来,后来,我就一个人给家然办了丧事儿,她的眼睛怎么都不肯闭上……样子太惨了,连遗体美容师傅都被她吓到了。”
“许姨,您直接办的丧事儿?”
我小心的问。
“那不然呢?”
许姨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还给家然孩子拿出来单独办两场?”
“不是,您先别急。”
我抬起手,“我是怕,怕她……”
书上说了,这样死的后事一定要做明白,不好直接葬。
尤其是中青年的横死者,火化后的骨灰大多都会在殡仪馆存放几年,平平怨气。
不然太凶。
容易家宅不宁。
“怕她作妖?”
许姨轻哼一声,“我巴不得她作呢,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他们家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我还有工作,要脸面,不会撒泼,否则他们怎么不去找富户麻烦?那时候,我越想越气,人就魔怔了,每天都想和家然婆婆家对命,我想我先杀了他们,再去杀富户,我要这些人都给我女儿偿命。”
“但是等我找
到她婆家,才发现她婆婆已经吊死了,在上厕所时解开了腰带绳,直接就吊在茅坑顶的梁子上死了,连带着还有她婆家的大爷,二叔,疯的疯,傻的傻,他们村里都传是家然回去索命的……”
许姨颤颤的,:“可我没看到家然,我就在他婆家的村里喊她,在她生前常去的地方喊她,大家也都说我疯了,但我知道我没疯,我只是不甘心,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死了,有一晚我也想上吊,想去陪家然,谁知道一吊起来绳子就断了,我摔地上时好像看到家然了,她哭着说对不起我,要我活着,我说不行,我活不下去了,我一定要死……”
“然后呢?”
“家然婆家那边来了人,找到我就给我跪下,要我原谅他们,他们也会给家然做个法事,求家然不要再闹了。”
许姨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我没同意,他们就自作主张找了个道士,说是给家然超度,还烧了一身我的衣服,说什么替身,要让家然以为我死了,她好赶紧上路去寻我,那时候我精神就不太好了,具体的记不清了,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有一天遇到了沈先生,他带我离开了老家,送我到医院治疗,定期吃药,正巧有纯良在,四岁的小男孩儿很可爱,我照顾孩子心情也好不少,慢慢的,算走出阴霾,但是落下点后遗症,情绪啊,还是不好。”
说着,她冲我苦笑,
“大概是被欺负的出阴影了,总会骂人,想把年轻时不会骂的都骂出来,医生说,叫啥潜在人格,嗨,就是气的。”
我难看的扯了扯嘴角,“许姨,那您跟沈叔是意外遇到的?”
按我对沈叔的了解,他不太像是出门就能发扬精神做好人好事的,换句话讲,即便是济公在世,也不会二话不说的就在街上捡个不知根知底大活人回家养活吧。
“你记得我刚说过的富户吗?”
许姨看向我,“他是怎么知道我女婿家的地旺他家祖坟的?”
“难道……”
我半张着嘴,“是沈叔给他们家看的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