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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山色不言语唤醒三日酲（第1页）

祁怀姜问道：“你们来辛州是为了少女失窃一事？”

洛云驰：“少女失窃频频生，但辛州知府无作为，导致案件毫无进展。我等是代表朝内王命，来此查探。”

儿子是主谋，老子参与牟利，这位知府自是消极怠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可终归辛州是个二等城池，案件频，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日，从而惊动朝中势力。他们刚从五华宫归去，自己就立刻得令来了新州城，肃清城内的不正之风。

“新任知府上任前，我受父皇密令，秘密坐镇辛州。”父皇下的命令要求他们留在辛州，静待后续，不可擅自暴露。虽然案件由他们勘破，但最终由巡抚审查。

在事后，为了不惹人耳目，他们也不会留宿官驿之内，而是在外租了一整座院子。

洛云驰想着三个姑娘住在客舍多有不便，意思想要她们搬到背靠东苑的华苑，两个院子内有暗道想通，有事可以多加照顾。

毕竟这三人里，一个刺头，一个火药桶，一个绵里藏针，安排一些知晓她们身份的白氏弟子，照顾起居，也更为周到妥帖些。

洛云驰没有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用了安全一词，这安全到底是对谁的？是对这三位姑娘？还是这三位姑娘身周的其他人？

实在也是这几位的成长经历非于常人，脾气更是不似世俗女子。

常言多说的女子温良德淑，体贴娴熟，这些特质于她们而言，尚且不如茅坑里的石头实在。三人武力逆天，攻击能力更是完全匹配得上那臭脾气的蛇形走位，从来没人能很好得猜准过。

所以好生照顾她们，于众人皆好，对大家有益，对所有人都安全。

祁氏好像天生不懂要跟洛云驰要客气，三人干脆利索应下了邀请，尤其是祁怀姜与祁傲直接大摇大摆去了华苑，客栈的行李都全部委托给了祁落去收拾。

除了她们确实没什么不好意思外，毕竟这群人也吃喝了她们五华半载不是。其实三人也是有所考量，一是客栈里头到底人来人往，颇为吵闹。她们每日进进出出的，确有不便。二是，她们三确实身无分文，一直都是靠祁落以物换上些银钱来支撑花销，现在遇上了不缺钱的主，终于有金山可以吃了不是。

三人搬离客栈以后，依旧专心在自己的任务之上，甚至可以说是颇为刻苦努力。

祁怀姜白日从不留家，几乎都在城中，到处漫无目的游走。夜归时，三人通常满脸疲态，丝毫无游山玩水的满足感。

平素里瞧着就不算亲近的若水殿主，近几日的脸色那是愈的臭了。十米开外，都能感受到阵阵的凉意，让不少照顾她们的白家弟子，小心脏成日扑通扑通的。

白离朱作为洛云驰手下的第一把好手，将东华两苑的一干事应安排的细致入微，让身心疲惫的三位祁姓殿主每日归来，力求让她们歇得舒心。

华苑的一干事宜，华苑进驻的白家弟子都会汇报到东苑。

汇集白家弟子每日陈报，洛云驰更加肯定心中所想。那日月上楼，从她们的举动来看，洛云驰大致猜出她们应是在找一女子。月上楼一无所获后，她们继续日日游荡在各个人流不息之处，继续寻觅着女子的踪迹。

再后来，祁怀姜她们再度上街，身边多了好几个合虚弟子。这些弟子自动铸成了一股人墙，守卫在三殿身边。

寻常能把祁怀姜疯挤的人流，隔绝在她们几丈之外。只是观这些白家弟子的神色，总觉得他们。。。。。。似乎。。。。。。。很是紧张？

跟自己对视时候，回话哆哆嗦嗦的，哪怕站在远处，那握剑的双手都在颤。抖成这副摸样，是有癫痫吗？

这几个合虚弟子都是入过山的上层弟子，当日外殿五华大开杀戒的阵仗，他们历历在目。呆在这三座大山周围，这些白氏门徒压力山大，怎能不小心翼翼。

毕竟天还这么蓝，水还这么清，他们还没活够。媳妇也没娶，孩子还没生，怎么能轻易闭眼，甘心驾鹤归去。奈何任务不能不做，几位殿主需要人盾，那他们就冒着性命之危，每日尽职尽充当着人墙。

“过几日就是神灯会了，最近各大村落都在选拔神子神女了。”

“是啊，不知道这次哪家能中花灯哦？”

“这要是谁家孩子能被选上，那可不是无上荣光吗？全家都得高兴死。”

“是啊，能为神花奉献，还能给家中长辈求来福寿，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今日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谈论这些，无论祁怀姜找人找到任何地方，都会听到有人在说及睡眠神灯会的。神灯会？神子神女？用饭的酒馆，人们几队几队的都在讨论。身边路过的行人，也在说着。整座城，似乎都在陷入一种疯狂的喜庆。

神灯会？神子？神女？什么东西，敢称神之子，是什么来头？祁怀姜给不远处的白家门人使了一个眼色。能被派人跟着她们的，都是个顶个的人精，立刻心领神会踏出步子，去给若水殿主鞍前马后，打探消息去了。

打探的合虚弟子回来解释道，神灯会乃是辛州城五十年一次的盛典，乃是辛州第一大家花家筹备举行。

在整个辛州城会选拔四男四女，入选花家祠堂，照顾那株传说中芙蓉神花。这八位男女会被尊称为神子神女，一旦入选花家祠堂终生不得出，一生奉献于芙蓉神花。

神灯会当日，全城家家户户都会挂上花灯，午夜一过，所有人家都会闭户。若是第二日谁家门口被挂上了花家独有的芙蓉灯，那就是被选中的神子神女，七日后需入花家祠堂。

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把式，故弄玄虚的一套套。不愧姓花的，花头还真多。

还什么神子神女神芙蓉，一株有点效用的破药材，居然还能自封挂上神字。凭白收割人家养大的孩子，还辛州城内第一大家，真是恬不知耻。

寿数这个东西，本就是天定，阎王要你七更死，三更你就得瞪着眼睛等，早一刻都是做梦，晚一分也是妄想。

世人愚昧，总是妄想期待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生而为人，着眼为人的酸甜苦辣咸，已是诸般不易，还要拉着一群人守着什么劳什子的草木。

好好的一群男女，花样年华，献给一颗花草。

晚上回去，祁怀姜给五华上一份飞鸽传书，她们这样在茫茫人海里盲找不是个法子。其实也是她祁怀姜的耐心都快用尽了。

她是个执着之人，却不是一个有耐心之人。耐心这种东西，祁怀姜少得可怜。她执着与结果，这和有耐心完全不是一回事。只要能达到祁怀姜想要的结果，她现寻常之路不通后，她会感觉麻烦，不耐烦，立即转上一条更为激烈的方式去解决。若是都行不通，她可能选择炸了眼前的一切，眼不见为净也是好的。

灯下，祁怀姜正提笔疯种，她正在写着准备回五华的书信，残烛的焰火有些不稳，一闪一闪，照得祁怀姜一张脸忽明忽暗。

她决意派上七言，九重再去一趟鲛人族，取上一副画像，有的放矢更明确。是的，这位若水殿主已经不惜让掌殿出五华的地步了。甚至她还想到，实在不行，就让洛云驰拿着画像，在全城张榜，她定要将这条咸鱼从新州城里翻出来。

“不要脸皮的玩意，弄得煞有其事，神神叨叨。把自己一家活整成了这辛州的神。”祁傲满脸不屑，啐了一口这不要脸不要皮。

但凡沾上“神”这个字，祈氏的人精神状态都会略略不稳定，例如此刻正骂骂咧咧个不停的祁傲。

世家大宗一旦不要脸起来，往往能比泼皮无赖，更做作虚伪上万倍，面子里子钱财权势全都想要，但凡跟人搭边的事是半分不干。这辛州城，官不像官，商不像商，难怪小巷里流民乞丐成堆。

世间奇珍草木，别人不懂，她们如何不懂。芙蓉花只能是芙蓉花，就算入药，功效不过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若百年不谢，可解百毒救人生死一线，那只能是人刻意为之，何来什么神迹。这已不是自大自傲可以形容的了。

五华对待这种自标自榜，无比嗤之以鼻。

洛云驰缓缓说道：“世人对自己不可解释之事，总会冠上神佛天意这些。五华作为世间道之巅峰，明白个中乾坤，看不上这些愚昧无耻。可这一般百姓，总是容易被人刻意引导。或是醉心道法却无处寻觅，或是生活清苦无处解脱，他们求神迹，盼救赎，盼诸天神佛降临，难为会为一些有心之人利用。”

洛子谦道：“但百年间，新州百姓人人口诵相传得如此神乎其神，据说那些奉献神子神女的家族，寿命确实会易于常人，难道真的有神袛。”

“本届王朝的将来还真是堪忧，堂堂皇子，居然能信这些。”嘴刀已就位，祁怀姜一字一字清晰往外蹦着，看架势准备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