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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田状状（第1页）

姜为一早就来了表导楼办公室，老搭档张建东在武汉拍摄《绝对控制》，他刚结束上一部电视剧的拍摄任务，仔细整理着教案。

这会儿皱着眉头拿起张晶最近让人送来的几部小说，看看有没有改编的潜力，这位事业心极强的董事长时常利用合同“威逼利诱”他从一堆良莠不齐的小说里拔高个儿，真让人挠头。

“请进！”门被敲响，姜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离上课还早，应是陈军介绍过来的学生。

“姜老师好，我叫曹昊，这是我写的剧本，请您斧正。”姜为微笑着点点头，也不废话，翻开第一页看起来，常年浸淫剧本的文字工作者进入状态很快。

“咦？”姜为扶了扶眼镜，看了看坐在对面闲适地四下打量办公室陈设的曹昊，和这张怎么看都是表演系学生的脸，这么专业的莱坞范式的剧本真的出自他手？

不谈创造技巧，仅以格式而论，好莱坞剧本和国内剧本范式最大不同，除了标点、页码，地点写法外，就是人物对白的“高亮”：好莱坞剧本比较强调台词对白，因此角色名称后不用冒号，而是直接另起一行写对白语句，国内剧本则是常规用法。

格式还在其次，姜为很快就陷入紧张的剧情中，兼具导演和编剧能力的他眼前很快动态浮现出剧本展示出的人物形象，对白，走位等场景元素。仅以前几集的剧本内容看，可以预见这会是一部节奏明快、逻辑自洽的影视作品。

曹昊见姜为很快沉溺在剧情中，腹诽这次占了姜老师便宜，抢先一步改编了龙一尚未出世的短篇，后面有机会肯定给您找补找补。

正想着，就听的姜为道：“小曹，这剧本是准备转手给影视公司是吧？”

“是的，姜老师。”曹昊确认了出售剧本的想法，“我听陈老师说您是东阳晴雨的签约导演和编剧，想请您过过目，如果还看得过去的话，能不能帮忙介绍下影视公司那边。”

姜为又翻开剧本在几处关键剧情看了看，长舒一口气道：“本子质量很高，相信拍出来会是一部佳作，但是东阳晴雨那边我了解，外面的剧本一般审核会比较慎重，压价也比较狠。”

姜为没有否定剧本的质量，作为北电的老师，对于学生的作品他没有立场也不屑于帮公司压价，何况市场编剧行情本就不太明朗。

顿了顿又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先帮你问问，这一两天就有消息。”

曹昊自然感激不尽，忙站起身来向姜为致谢，留下联系方式便离开。

曹昊轻轻带上大办公室的门，走廊转角刚要下楼，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疑惑地回头看去，一位满脸深痕的教授笑眯眯地看着他。

“田老师，您好！”曹昊之前在昆汀《杀死比尔》的片场和他打过照面，对这位满脸灰白胡子的第五代电影人印象颇深。

“没课吧？来我办公室聊聊。”说着便捧着一杯子浓茶向楼梯右手边悠闲地走去，像个温和随性的老伯。

曹昊眼前一亮，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正愁怎么跟青影厂接触，好请后者配合自己拍短片和《水果硬糖》，这会儿正好和这位德高望重的导演套套近乎。

后娱乐时代的年轻人似乎对这位和张一谋、陈开歌同时代的导演知之甚少，因为他的作品太少也太晦涩，后者是其作品的最大标签：看不懂。

他的“看不懂电影”处女作《九月》在北影厂举行看片会，结束之后，现场的观众和看电影时一样安静和礼貌，盖因根本看不懂，无法讨论；

他的《猎场扎撒》因为太过晦涩难懂给领导整生气了，还是时任文化部艺术顾问的荷兰纪录片导演伊文思给说话才过审，结果他立马拍了个《盗马贼》，这回铁粉伊文思也顶不住了，晚上悄悄地和田状状说：能不能再给我放一遍。

不过这部电影后来被正在故宫拍《末代皇帝》的贝托鲁奇请求送到威尼斯去，他正是那一届的电影节主席。

艺术造诣暂且不论，其人是一位有德长者，这是业内公认，对于电影行业的同事、后辈，但有所需，是不遗余力。

两人在办公室里坐定，田状状摸出包万宝路示意曹昊自取，曹昊礼貌拒绝，又赶紧给他那杯酽茶续上开水。

田状状见曹昊不抽烟，也就自顾自地捧着茶杯呷了一口道：“看你小子对导演挺懂行啊，怎么跑表演系去了？”

曹昊于是把当年想考导演系，怕分不够又转报表演系，结果还是不甘心，转而出国旁听求学的心路历程叙述了一遍，把田状状听地直皱眉头，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胡闹！”似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可惜，田状状转而问到：“法国那边电影学院都是什么培养模式？”

这位未来的北电导演系主任显然是对这所全球都享有盛名的电影学院的教学方式比较感兴趣。

曹昊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道：“最大特点就是基本没有理论课，因为入学门槛已经把没有基础的学生刷完了。”

“先是教授和影评人组织看片，交流，他们是既了解理论又了解市场的人。”曹昊顿了顿道：“然后就是直接上手拍片实践，从16毫米到35毫米，几个学生一个组，大家各司其职，我做导演，你做美术，我做灯光，他做摄影。”

“一部片子出来后，再调整分工，继续不间断地拍，每天睁眼拍到闭眼，然后再集体讨论剪辑问题，最后配音配乐，成片。

”曹昊回忆着那段充实的时光。

“第二、第三学年直接用16毫米的作品参加大大小小的电影节，如果得奖或者是有一定社会认可，学校会自己投资或者组织融资，学生享有作片权，收片权在学校。”

田状状边听边不住地点头：“这模式好啊，可惜国情不一样，他们那儿一届不过1o个人，我们人多，顾不过来啊！”

“是啊，基本上经过几个学年的历练，出来的无论是导演还是制片人都对这套影视工业流程非常熟稔，也能兼具艺术性和商业性。”曹昊附和道。

“咦？那你小子怎么回国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曹昊再一次听到这个回答了无数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