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双手揽住了我的腰。
呼吸逐渐急促,相望时我们都看到彼此眼里的渴求。四面八方的镜子让我们交缠的身体一览无余,还有凌乱的衣衫、淋漓的鲜血。
是他的付出。
“罗,不要动。”我将他压在身下,俯视他漂亮通透的眼睛。他的拟态是真的完美,哪怕是在众神云集的通天塔图书馆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不否认我贪恋美色。
他的衣服早已被我扯开,露出精悍结实的胸肌和漂亮纤细的锁骨,腹肌的曲线在衬衣中若隐若现,将力量与脆弱的美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没有问我要做什么,只是信任且顺从地望着我。
“忍着点,有点痛。”我俯下身,舌尖在他胸前勾画。
神明可以给自己选中的人打上代表本质的烙印,将之作为自己的分身,算作赏赐。我没有给别人打过烙印,但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过程不大好受,特别是对神明而言,打上另一个神明的烙印等同于人类的骨质增生。
恩,这个比喻不太美好,但很恰当。
我没有让他做我的附庸的意思,只是除了本质外,我一无所有。
罗说得对,所谓的“自我”其实都不属于自己。那些我们以为可以永恒的,都将消失在时间的空洞中。
唯有这个烙印,随悖论永存。
这是我仅有的真理。
“安瑞拉,安瑞拉……”他喘息着呼唤我的名字,捏紧了我的衣服,似是痛苦,又似快乐。我能感受到他勃起的生殖器,昭示着心理上的满足压过了拟态的痛楚。
也许快感源于痛楚。
“安瑞拉,”他低头吻了吻我额上的角,“我爱你,无论它是否是虚假,我都爱你。”
“我……”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被突如其来的破空声打断。罗反应迅,抱起我避开高袭来的钢球,而我们方才所在地地方已被砸出了小而深的坑洞。
可以想象砸在我们身上的后果。
“看样子沉不住气了。”他说道,警惕地望着四周。
“那个把我拉进幻境的?”
“嗯,你消失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这个镜子空间也是祂把我们拉进来的。我觉得它大概和人类的消失有关。”
“可是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不是对我们,是对你,来自通天塔图书馆的虚弱的神明。”
“祂是要——”
“夺取你的神格,成为真正的神。”
这似乎解释得通为什么那类似于纸鱼的东西会以我们为目标,也能解释为什么独独将我拉入幻境。
交谈的间隙,他的手臂已经完好如初,让我不禁怀疑刚才那副惨样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
算了,现在计较也没什么意义,亲都亲了。
金属球源源不绝地袭来,越看越觉得眼熟。罗在我的要求下捕获了一颗交给我观察,很快我便确定它们和混沌摆上的金属球是一样的。
密闭的镜子空间坚不可摧,将我复制,数不清的“我”看着我,却都不是我。
要如何定义自我?
只有在消失的那一刻,你才能确定你真实存在过。
所以……
我将匕刺入我的胸口。
无数的“我”将匕刺入“我”的胸口。
我杀死了我。
我从死亡中新生。
这是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