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错了?为什么会错?不对,没有错误,不可以去思考正确意外的事情,不可以思考错误。”
——“谬误。”
拱门到了尽头,记录戛然而止。 文明源于思考,思考产生分歧,对待分歧的态度决定了这个文明能走多远。“正确的”决策能带来短暂的稳定,却会让文明在僵化中自取灭亡;“错误”意味着混乱,同时也带来新的生机与活力。
何况,世上本无正误。
都是悖论。
“无穷谬误!”
我看着最后的石门上的四个大字,遍身忽觉刺痛,无力跪倒在门前。不过,比起身上的不适,右眼传来的拉扯感更令人痛不欲生。
“给我,把你的神格给我。”
我又听见梦中的那个声音,只是此刻不再是梦了。“死亡”的黑洞走向了我,不可抗拒,不可脱离。
罗惊慌的脸逐渐模糊,声音远去,也无法再感觉到他的怀抱的温度。我想抱着他,带着他一起离开,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将他推离。
又或者是因为,我还希望有谁能在光年外注视着埋葬我的黑洞,如同注视着我。
石拱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缝隙,黑色的细线猝不及防将我拉入门后的黑暗。
不,也不是完全地黑暗。待眼睛适应,黑暗中的光亮便变得耀眼,如同星辰终结,在极致的华丽耀眼中落幕,又诞生出新的生命。
我很快明白过来,这里是这个世界的墓地——没有埋葬,没有缅怀,没有轮回。他们只是被分解,成为世上的任何一个部分。
而那个“神”诞生于这生死的悖论之中。
怪不得会想要我这个悖论之神的神格。
“星河”流淌成的标语在黑色的背景中显出无机质的冰冷,不如真正的宇宙那般波澜壮阔:“为这个完美的世界献上所有,死亡已被消灭,我们永生于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死亡无法跨越,便只能欺骗,可一旦给死亡披上伪装,存在本身也就失去了价值。恒星明知最终会变成黑洞,也要不断燃烧;宇宙会走向热寂,依旧在孕育新的瑰丽;人类一生短暂,仍在不断探索、创造,鲜血淋漓地剖析自己地无知,方显悲壮。
没有死亡,存在便没有意义。
所以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不存在完美的理想国,哪怕有过短暂的尝试,却都很快走向了灭亡。
理想国的诟病在于对人性完美的假设,以及对以死亡为的“负面”事物的意义的否定。
这个企图用人工智能代替人类进行管理的“理想国”不也同样走到了穷途末路吗?
所以,死亡就是死亡,无论如何否定,死亡就是意味着消失。
神明也是同样,从本质中诞生的新的我也好,夺走我的神格后诞生的伪神也好,都不是真的我——不能、也不配得到罗的爱。
在黑暗被纯白渲染的一瞬,我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右眼。
“我否定,万物无所循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