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只不过是一种感觉,无论什么,都只是人的感觉,和别的无关,仅仅是人的所见所闻所感。
人只知道剑相击、人相杀,不知道月和雨和舟如何。
月亮和雨水和船打架?抑或月亮和雨和舟纠缠?只有人会这么想。
人很愚蠢,只能看见自己。
人总是认为这世间就该有一个什么准则,万事万物都谨遵其道。
没有。
即便有,也绝非人所定义。
人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太过自我,高高在上地审视着一切,以自我的标准判别世间万物。
所以人认为没有了感情、没有了牵挂,就能够专于一物,就能够登峰造极。
也对,但并非全对——假使一个人一切都没有,连没有也没有,那岂非又变成了有?
“无”到极致即是“有”。
没有就是有,有也等于没有。
一切都没有,连没有本身也没有。
万物皆无,无也无。
“无无”
换言之,也即是有有。
连无也无,那不正是有么?而一切都有,连有也有,岂非也是一种无?
拒绝一切,抛却身为人的情感、抛却一切身外物,以达到“无”的境界。
而最“无”的“无”,反而是“有”。
“无无”是要万事万物如常,顺其自然。
所有的事物回归其最原初的本质,剑亦如此。
剑的最本质,在杀。
不是止戈,不是尚德,不是崇武,不是仗势欺人,不是除暴安良,不是匡扶正义,也不是彰显一个人多么富贵荣华。
无关正邪善恶。
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改变剑,或者说一切武器的本质——杀戮。
仅仅是杀。
杀的尽头是死。
月雨舟,究竟是什么?
它是完全越过人的意志而放任剑的本质的一招,所以无从破解。
它只有一招。
那一招叫作死亡。
而死亡无解。
月
雨
舟
碧青色的剑,剑身雨线般的丝丝纹路。
白忘尘看不到,但他几乎能想象这柄剑的模样。
在剑出的一刻,白忘尘已经知晓自己必然死亡的命运。
死亡的一剑挥出。
无从躲避。
因为它就是死亡本身,无法预知,因而无从抵御。
死亡即武器最原初的意义。
最朴素,也最残酷。
一个舍弃了一切的人,无法触碰到剑的最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