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叔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刘芳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能立女户呢?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还有方家的婚事在,你难道打算和方家退婚不成?”
刘芳点头,“是,三叔,那方晨文并非良人,他昨日还过来向我借钱,说是他大哥在外欠了债,要我卖了地换钱借给他拿回去替他兄长还债……”
刘三叔顿时大怒,“竖子尔敢!简直岂有此理!你还未过门,又是新丧,他怎么好意思过来如此欺辱你?!
你怎么就没有跟我说?”
刘芳赶紧劝道,“三叔,我已经拒绝他了,还骂了他一顿,他当时就扬言说要与我退婚,其实三叔,我是很乐意的,毕竟从此事便可看清他的人品,此时我和他尚且还未完婚,即使退婚了,那也无妨,反倒是我能继续留在家中,看顾二郎他们了。”
刘三叔皱眉,看着刘芳还想再说什么,可刘芳却连忙阻止他道,“三叔,我真的想和方晨文退婚,您就别劝我了,好吗?”
说着,还红着眼看着他,一脸祈求。
刘三叔叹气,“罢了,不过,你立女户的事情日后再说,现在先过去老宅和你爷爷好生说说安家大东家的事儿吧。”
刘芳点头,刘艾在一旁红着眼听着,见刘芳一副不想罢休的样子,心底总算是安慰了许多,她真的怕长姐会答应三叔的提议。
刘芳让刘艾留在家里看着刘苗,刘登和小刘英,自己则和刘三叔去了老宅见了刘老汉。
刘老汉和李氏居住的宅子其实也跟刘芳他们家差不多大,正房厢房齐全,只不过是看着老旧了一些,不过还是很结实的,毕竟当初这座房子也是刘老汉自己亲手盖起来的,再住上个几十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刘老汉和李氏因为刘父刘母的事儿,都颇受打击,如今还躺床上养着,不过为了方便照顾,还是分开住在了正房的两头。
刘芳和刘三叔过来,先去正房东次间见了见李氏,
跟她老人家说了说话,正好轮值过来照顾李氏的刘小婶也在,看到刘芳,还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显然是还计较着之前刘芳挤兑她的话。不过因为刘二婶也在,所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刘芳没空搭理刘小婶,和李氏说了会话之后就去了西次间见刘老汉了。
刘老汉半躺在床上,靠着软枕,刘小叔和刘二叔都在,看到刘芳过来,刘老汉叹了口气,微微哽咽道,“大丫过来了?”
刘芳鼻头一酸,看着刘老汉那花白的头发,越发憔悴苍老的脸庞,心里也很不好受,但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笑容,点头道,“嗯,爷爷,我来了。”
刘老汉拍了拍床边,道,“来,坐吧。”
刘芳走上前,坐到他身旁,刘老汉拉起她的手,叹气道,“你三叔和你说了?”
刘芳点头,“嗯,说了,我不同意,爷爷,安家大东家纵然不是有意为之,可总归,是因他之故才让我爹……而我娘也因此……爷爷,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做法。”
刘老汉眼眶一红,含泪道,“我何尝不明白这样做不好,可孩子啊,你爹娘已经去了,你们却还小,你们不能一辈子这样啊!我们家,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农户,顶了天,日后走运有那么一个出息的人出现了,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但安家不同,安家是镇上的富户,他们家的绣坊在县城可都是排的上号的,不光是你日后要
参加织锦大赛,就连日后二郎他要科举,那安家也是能帮得上忙的……孩子,你可明白啊?这、这可是你们父亲用命给你们换来的机会啊!要是你们就这么错过了,以后想要再争取这样的机会就难了啊!”
他难道不难过儿子儿媳的去世吗?难过啊!
他难道不想让安家大东家以命偿命吗?他也想啊!
可说到底,到底是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刘老汉看着长子留下的这几个孩子,不能不为他们想啊!
虽然说,他现在在世的时候,刘二叔他们还会多加看顾,可终归他也老了啊,这万一以后……他难道眼睁睁看着刘芳他们姐弟几个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吗?
想要靠着几个孩子自己立起来,出头,实在太难太难了。
刘老汉自己就已经是这么过来的,他怎么忍心看着长子的孩子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更何况,刘芳这孩子以后还得嫁人呢,有安家在,方家也不敢欺辱了她的。
这就是他这个当祖父能够为他们想得最周到的未来。
可惜,刘芳并不想要这样的未来,尤其是这样的未来是以她父母的性命来当交换,她更无法接受了。
“爷爷,我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可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二郎他们抚养长大的,也一定会让刘家兴旺起来的。我不需要用我爹娘的性命来交换我们以后的远大前程,我们自己就能创造出我们自己的远大前程!”
刘芳坚定
而温和地看着刘老汉道,“所以,爷爷,我决定,要去镇上上报,告知镇衙,是安大东家撞死了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