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艾嘴角微抽,谁说不是呢,小叔和小婶这夫妻俩还真是绝了,典型的什么锅配什么盖,倒是也挺合适的。
刘小婶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儿,对于刘芳他们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姐弟几个在家里收拾一下鸡圈,猪圈,然后围在一起练字,刘芳又把织布机给抬出来织布了。
现在天气好,她在外头织布的光线更好一些,反正她现在织的也不过是一般的锦缎,并不是多么上好的布匹,一匹十丈长,三丈宽的布匹,织好了之后也有五两银子了,足够他们一家三个月的花销。
当然,花纹也不过是普通的福禄寿喜这样的纹路,很是普通,外头卖的话,大概也就是十两银子左右一整匹。
这个直接交给镇上的镇衙里就行,里面有专门收购的织造书吏,日常负责在镇上收购镇子内外的织娘们织造的布匹,等到了一定数量之后,便会一起送到各地去贩卖。
这样一来就能最大程度地让织娘,桑农们都可以赚到比较稳定的收入。
像刘芳要是去镇上购买一些普通的丝线,或者是纺线,那也是首选找的镇衙门上的织造司,里面就有很多便宜的丝线和纺线,价格实惠。反倒是镇上的各家绣坊,布行卖的基本上都是自家独有的一些布匹,更加精巧,更加华美,或者直接就是卖普通的粗麻布这一类的普通布庄
。
毕竟这可是十户人家,九户都懂织锦的地方。普通的锦缎,这里还真的卖不上价的,也未必有人会买,所以,这里的布行绣坊,基本上做的都是精品,布庄则是做最低廉的那种粗布。因为那些布匹,要么是费时费力,很多人舍不得穿戴,只有有钱人才能购买来穿用;要么就是方便日常做活的,自家也懒得动手织,同样的时间,织一匹锦缎,那就能赚好几两银子,而织一匹粗布,不过是一两吊钱,谁也不愿意浪费这时间,还不如去买更为划算。
而由于织锦业的发达,锦州府这边也有了那些可以自动纺织的木制织布机,不过还是需要人工手动启动一下,动力类似于齿轮滚动吧,反正就是十来个人就可以同时管五十台织布机,用来织那些普通的粗布,一般的棉布刚刚好。
对了,刘三叔就是专门做这种自动织布机的,也负责维修,所以他日常的活计可不少,赚的钱自然也就不少了。
说起来,这些织布机还能改进,不过刘芳暂时还没有打算去做这个,只想着以后将这个事情交给刘三叔,也算是回报他这段时间以来对自家的照顾。
想到刘三叔,刘三叔还真就来了,刘芳起身开了门,迎了他进来,一边让刘艾去厨房泡茶出来,一边问道,“三叔怎么过来了?”
刘三叔擦了擦头上的汗,和刘芳一边进正堂里坐下,一边对刘芳说,“撞
了大哥的人我找着了,是镇上的安绣坊的大东家。那天他拉马车的马发疯了,所以才没能控制好,撞了大哥。而且,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镇上打听谁家被马车撞了,可惜都没有打听到。我去打听过了,安大东家确实是想着要找到苦主来赔偿的,只是没想到是镇外的人……”
刘艾正好端着茶进来,听到刘三叔的话顿时眼眶一红,哽咽道,“他倒是一推二五六,说什么不知道了,可怜我爹和我娘就因为这样没了……”
刘芳接过茶,眼光微冷,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将茶递给了刘三叔,道,“那三叔您过来是?”
刘三叔接过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道,“我跟你们爷爷也说了,你们爷爷的意思是,安家是镇上的老字号了,他们家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人,这件事,或许真就是意外。当然了,只是说我大哥碰上了安家大东家的马车是意外,至于安家大东家的马车突然就马匹发疯,这是不是意外可就不好说了。毕竟,现在的这一位大东家,也才刚刚接手安家的绣坊,老东家不过去年才去世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你爷爷的意思是,让我陪着你去安家看看,看大东家是怎么个意思。要是他真的认了这一桩,那至少,你要学织锦这件事儿,他们家是能帮上忙的。”
刘芳明白了,可心里却还是很愤怒,他们安家的事情反倒是闹得他们失
去了双亲,这岂是说进入安家绣坊学织锦就能抵消的?
所以一时,刘芳也没说话。
刘艾愣住,看着刘芳没说话,可眼睛还是红红的。
刘芳想了想,对刘三叔道,“三叔,我不同意。虽说安家的大东家并非故意,但我爹确实是因为他才死的,我娘也因为这事儿就去了,我、我怎么可以枉顾他们的性命,只顾自己的安乐未来?我做不到!”
说着,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忍着悲伤,处理着家里的事情,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让刘丰他们好好地活下去。不是没想过找到那撞了刘父导致他死的凶手,而是她真的没有时间去顾及此事。而且,刘三叔也一直都跟她说,他会去镇上打听的。所以,刘芳才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和悲痛,直至今日才终于被触发了。
刘三叔喉咙一哽,鼻尖也微微一酸,但他还是强忍着,皱眉道:“你不是想要以后去参加府城的织锦大赛吗?”
刘芳红着眼点头,“是,我是打算日后去府城参加织锦大赛,可让我为了学织锦就将爹娘的死一笔勾销了,我做不到!”
刘三叔叹气,“我知道,我何尝不想让安家那大东家给你父亲偿命呢?可事情若真的如他所言那般,他也是遭人暗算的,那他便不是故意杀害你的父亲,纵然是让他伏法,那对你们也没有半点益处……”
说到这里,刘三叔红着眼道,“你还有
婚事在身,待你出孝之后,你便要出嫁,届时,二郎他们还要有人看顾,若能得到安家大东家的看顾,那日后,二郎他们可就不一样了,你可明白?”
刘芳自然明白,可是,“三叔,您觉得,安家会让我学会他们家的织锦手法吗?”
除非自己愿意签契约,即使不用死契,但也要签十年以上的长契,不然,人家凭什么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教给她呢?
更何况,“我是打算以刘家的名义去参加比赛,这样一来,安家就更加不可能将他们家的织锦手法教给我了。再者,二郎他们若是得知此事,也不会答应的,那可是我们的爹娘啊!”
刘三叔悲痛地闭上眼,叹气道,“罢了,你跟我去老宅,和你爷爷好生说说吧。我……唉,大不了以后三叔看顾着你们便是了。”
刘芳红着眼哽咽道,“三叔,我会立女户的,我会看顾着二郎他们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