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天高云淡,其光不燥而温,不炎而暖,宛如醇酒,洒满人间。
适逢有位身形矮小瘦削、但面颊圆润泛着红光的男子刚巧从聚福客栈出来,只见他鼻梁挺直,下方是一张阔嘴,常挂着和煦的笑容,使人一见便觉亲切。
他一打眼便瞧见了人堆里神采英拔的俊俏小郎君,笑容更甚道:
“少侠!小的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您走的这几日,小影可是日日夜夜在小的耳畔念叨您!这不,您看小的这耳朵,都生出了老茧哩!”
这男子身着一袭青布短打,虽简朴却整洁无瑕,领口与袖口处的白色边饰已略显磨损,却更添了几分烟火气。腰间系一条粗绳,脚踏草鞋,胳膊上搭着一条雪白汗巾,正是与陈平安关系熟络的店小二——怀儿哥!
陈平安闻声,面带微笑,稳步上前,拱手施礼道:
“怀儿哥,别来无恙?”
小二忙托住陈平安的胳膊,俯身道:
“哎呦,少侠,你这礼数折煞小的了!好,特别好,最近店里出了些新菜,一时间来往的宾客太多,忙得小的有些晕头转向了。”
陈平安目光温和,扫过怀儿哥脸上的笑容,以及那一双略带疲惫却依旧充满热情的眼眸,不禁惭愧道:
“你辛苦了,这些天还要分心照顾小影,怪我,给你添麻烦了。”
小二闻言,将臂上汗巾甩到肩上,捏了下小影的脸,笑声爽朗,眼神中满是宠爱:
“哪里哪里,这都是小的应该的。小影这小子现在可能干了,天天帮着后厨择菜!唉,只是您这一走,客栈里还真少了些热闹。”
转瞬,他又朝陈平安身后的司马包和小钊弯腰恭敬行礼,语气中带着惊喜:
“今儿个刮得是什么风,竟把司马大统领、金大管事的,您二位大人都给吹来了!”
小钊淡雅一笑,应道:
“今日适值休沐。。。我们还尚未用过午膳,也别站在外面叙旧了,小二你且领我们去位置上坐下吃点酒罢。”
小二抬手轻抽了下自己脸皮,忙不迭的将众人往大堂里迎:
“您看我这猪脑子,怎么能让客人在外头站着呢,真不是个东西!诸位请进,请进,小心脚下门槛啊!”
沿路上,柜台后的掌柜的听见动静,手中的算盘戛然而止,笑容堆满脸庞,两颊的赘肉更加饱满:
“金钊姑娘?可是有段时日没见着您了,您怎么愈美艳动人了?哟,这不是司马大统领嘛,还是那般威风凛凛!呵呵,少侠回来了,王府可还住得习惯,那儿比起咱家‘天字号’房,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呢!”
掌柜的话音刚落,店内顿时热闹起来,食客们纷纷侧目,对三位贵客投以好奇的目光。
三人与掌柜的寒暄了一阵,小二便引着众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陈平安对着小二私语一番,小二立刻会意,躬身退去,留下司马包与小钊二人面面相觑,还是司马包率先开口,问道:
“陈兄弟,你们方才商量啥呢,这还没点菜,小二怎就走了?”
陈平安这才端坐在位置上,对着他们二人说道:
“小子感念这些时日,小钊姐姐与包大哥在王府对小子关怀备至,可惜一直未能寻到合适机会报答。。。今日便让小子做东,款待二位,以示感激,还望勿拒,否则小子心中实难释怀啊!”
闻言,小钊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欣慰,她轻声道:
“陈小哥,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王府中的规矩繁多,我们能在此相聚已是难得,何须多礼?你年纪尚轻,既尊我一声姐姐,称他一声包大哥,我二人便视你为晚辈。这世间哪有长辈让小辈破费的道理呢?”
司马包亦是点头附和,朗声道:
“陈兄弟,你就别跟大哥这般客气了!既然出来了,自当抛开那些繁琐礼数,痛快地饮酒吃肉,这才是真性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