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6雨泽和秦局长的私下交情和利益关系,小美早就被调到了市卫生局去做科长了。
这既是为了讨好小美的父亲,也是为了让6雨泽办起事来更方便,毕竟,6雨泽是多次告诫过秦局长的,这些事情一旦被小美知道了,他就彻底全完蛋了,以小美的性格,绝对会叫他自的。
6雨泽若出事,秦局长也必定会被牵连,两人如今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这一年,小美的父亲也快到内退的年龄,将由一线转到二线。
而6雨泽的事业,则犹如日中天。
他已经私下里跟秦局长商量好了,等这新院完全落成之后,就申请调到区卫生局去了。
一个新院的建设到落成,6雨泽自己都不知道收了多少的好处,反正,他自己的银行卡总额已经过亿身家了,那些堆积起尘埃的现金还不算在内,这些,都是他瞒着小美偷偷收来的不义之财。
但是,6雨泽还是太小看小美了,小美的眼睛虽然笑起来很美,弯弯得像是弯月亮,但是,她的眼睛却是雪亮雪亮的。
当新院落成一个月之后,难得6雨泽有空能够回家跟小美一起,两人共享晚餐的时候,小美不停地给自家男人敬酒,不停地说着赞美的话,直接将6雨泽给捧得飘飘然。
小美又让6雨泽享受到了做皇帝般的一条龙服务之后,在小美的慢慢诱导之下,6雨泽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这三年来收受贿赂之事。
小美先是静静地听着,随后,她脸上的笑容在慢慢地消失,那星眸般的目光也渐渐变得黯淡起来,等到6雨泽说完,她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脸上也开始有了泪痕。
这是6雨泽自认识小美以来,第一次看到小美流眼泪,6雨泽开始觉得小美太过大惊小怪了,他紧搂着小美,轻声道:
“小美,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你哭什么呢,这又不是我伸手向他们要的,是他们硬塞过来的。
再说了,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的事,是秦局长牵的头,市里几个大领导一起的呢,他们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吗?”
6雨泽就是因为存在这种趋众心理,存在这种侥幸心理,所以才会一而不可收拾的。
但是,6雨泽表现得越是不在意,小美的眼泪就流得越多。
小美哭的是那么地伤心,那么地痛苦,她哽咽道:
“你怎么这么傻啊,阿泽,你要这些一辈子都用不出去的钱财有什么用啊?
你要知道,你从大山里读本书出来,公公和婆婆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你能走到今天,更是不容易,除了你自己的努力外,还有我们双方父母两代人的努力,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坐在这个院长的位子上来。
贪污受贿,是要坐牢判刑的。
如果你真出了事,你想想我和孩子该怎么办?你想想你的父母和大哥他们应该怎么办?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若出事,被抓走了,这个家就完了。”
小美的话,犹如当头棒喝,6雨泽一下子愣住了。
看着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爱人,想到后果的严重性,他整个人都打起了寒战来,这一刻,他才突然现,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6雨泽明白自己是真的错了,但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小美的眼睛因为哭得红肿,不再像那天上悬挂着的美丽弯月亮,倒像是两只桃子,肿得非常厉害,她不停地抹着眼泪,任由6雨泽如何安慰都没有用。
小美哭着说:“都说寒门难出仕子,你知道吗,你家人千辛万苦供你读出本书,只要你清清白白地做人,做一名医生,那我们的孩子,在你我的基础上,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基础上,将来就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如今,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说,接下来,你让我们的孩子怎么抬起头来做人?你身上要是有了污点,咱们孩子想考个公务员都没希望,孩子的前途算是被你给给毁了,这个家,也要被你给毁了。”
说到这里,小美哭着哭着,突然又含泪笑了起来:
“咯咯咯……寒门出仕子,寒门出仕子,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寒门,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什么仕子的,只会成为个笑话。
因为,你抵不住这个花花世界的诱惑,就算你爬得再高,最终的下场,你还不如那生活在大山里的大哥。
别人读书是为改变命运,别人努力拼搏,是为了功成名就,而你呢,你读书,你努力拼搏,却是为了进牢狱。
阿泽,你……太让我失望了。”
小美这话,就像一把巨锤,一下子砸在6雨泽的心窝里,令他心痛到,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是啊,6雨泽想到自己年少时的寒窗苦读,别人打球时他读书,别人玩游戏时他读书,别人谈恋爱时他还是在读书,他那么拼命地读书,一步步地走到今天,难不成,真如小美所说的那样,就是为了吃牢饭而拼搏的?
不,他的初心,也是为了改变贫苦的命运,也是想着出人头地的,只是,他犯了个原则性的错误,他,抵不住这花花世界的诱惑。
不过,在没有东窗事之前,他还是那个聚光环与荣耀于一身的中心医的院长,他还是市里的人大代表。
只要丑事不被现,那么,他这一辈子都是光环加身的。
但是,经小美这一提醒之后,他终于看见了脖子上悬挂着的那一把正义之剑,一把锋利的大闸刀,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一旦落下,那他就身败名裂,必死无疑。
6雨泽开始后悔了,正如小美所说的那样,这些钱,他根本就用不出去,他都不知道自己收了这些钱用来干什么?
好好做一个院长不好吗?
好好陪着妻儿过日子不好吗?
如今,美好的幸福生活被他弄成了泡泡,随时都有可能破溃湮灭。
这一夜,小美的世界开始崩溃了,6雨泽的世界也开始崩溃了。
两人最后是一夜相对无言,小美连眼泪都哭干了,默默坐着到天亮。
天亮后,上班前,小美打电话请了个假,她一双哭肿的眼睛,不敢去上班,她也没心情去上班。
而6雨泽呢,则到医院匆匆走了一趟之后,随便交待了下助手,便回到了家中,继续跟小美两人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