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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人心蒙昧 肝胆先散（第1页）

柔和的月光下，几个黑衣汉子在低声争吵，或者叫商议。

“二哥，除了赶车的姓杨的或许有些棘手。一个年轻道士，一个女娃，担心个啥？”声音粗犷，压着声音说话的矮壮男子很是憋闷，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手到擒来的买卖二哥异常谨慎。

“五弟噤声，出前怎么说的？这次行动一切都听老二的！”站在中间打量远处溪水边隐约可见的马车的雄壮大汉回头淡淡的对着抱怨的矮壮老五说到。

“好的，大哥！”老五可以不在意老二，但大哥的积威使他不得不臣服。乖乖的闭嘴，不再说话。

“大哥，说实话这辆马车的三个人，还是把不准。不如就此罢手，算了吧！”面目白净，与其他几人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老二说到。

他有些羡慕老大言出法随的威望，虽然心里看不起这群人，包括老大他也有些鄙夷，但表面上他却像哈巴狗一样乖巧。哪怕老五从来都没当他是二哥，经常冷嘲热讽，行动之中质疑他的指挥更是屡见不鲜，但他都从没过脾气！

“嘿！放弃吗？跟了这么几天，我也想放弃。可朱家村的内线告诉我，这三个人带的财务，单是银票就过五万两，哥几个还放弃吗？”面相凶厉的老大，罕见的温柔语气低声说到。

“五～万！”老三的声音有些颤抖。

“五万两！”老四两眼放光。

老五激动的满脸通红，娜娜无言。

“有了这五万两，咱们兄弟再也不必过这刀头舔血的生活了。二弟你说，我们应该放弃吗？”老大的声音很低，兄弟几个未必听清楚每个词句，但都明白大哥的意思。

“干吧！”

“不能放过！”

“做！”老五罕见的憋出一个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老二出身大户人家，明白五万两确实是一笔能改变几人命运的财富。虽然心里还是不托底，口头上也只能出声同意。

“桀桀！”

正当兄弟逐渐归心，雄心勃勃的准备一起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声不和谐的怪笑突然传来。

“谁？”最先反应过来出声的，还是实力最强的大哥。众位兄弟都霍然回头，看向笑声传来的方向。心神不集中的老五一时没有分辨出笑声从何而来，先是四处张望，等到注意到诸位兄弟全都看向自己身后，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来。

惨白的月光下，一条黑衣大汉背对着众人，似乎遇到什么好笑的事，身体抖动着不停的怪笑。

“装神弄鬼！”心里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老二出声呵斥！

“桀桀！”笑声不停，魁梧的黑衣汉子似乎直不起腰，更不搭话。月明星稀，此情此景不知做过多少次无本买卖的几人都觉得诡异，心跳不由的快了几分。

“吃你三爷爷一刀！”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老三两三步跃到场中，不知何时背后的长刀已经握在手里。举火燎天，就要一刀把背身怪笑的大汉劈作两半。但突然间，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法般定在当场。阔背长刀举在头顶，却怎么也劈不下来。因为一直怪笑的黑衣汉子，停下了笑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众人。

老三觉得自己被抽离了这个世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眼前缓缓转身的黑衣大汉。明明还有数步的距离，他却如贴在自己脸上；明明就是一个正常人的身形，他却像高山般伟岸。动人心魄的是，转过来的不是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有着长下巴的山羊脸，狭长的眼眸碧色流动，似乎有幽兰的火苗从里边冒出来。满脸促狭，又邪恶冰冷的看着老三。

全身都不受控制，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对老三来说，时间很漫长，但过的非常快。

“妖，妖怪！”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三才结结巴巴的喊出来几个字。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来声音，也许只是嘴唇抖动，只能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直到钢刀掉在地上砸到脚面，老三被汹涌淹没的神智才恢复了一些。逃，被恐惧紧紧攥住下只有这唯一的念头。

连滚带爬？几天后浑浑噩噩回到家里的老三事后想来，自己也许就是这么一路赶回来的，浑身淤伤就是佐证。他很奇怪的是，逃回来的时候，他没有看到一个兄弟。大难临头各自飞？结义的义气呢？留下自己一个，他们所有人都先跑了，这帮混蛋！

但几天后兄弟几个相聚在老大家里，大哥说的却和他想的大有不同。开始兄弟几个确实转身就跑，但等到跑到远处，现老三没有跟来，并且没有妖怪追杀。尽管老二不愿意，老五嘟囔着老三应该已经被妖怪吃了，还是在老大的威压下，一起回头寻老三。

人没费什么功夫就被找着了。但那时的老三，眼神直，怎么招呼都不理人，只会跌跌撞撞的赶路。老五急得想上去给他几个耳刮子，被老二拦住了。

“老三这是被骇的失了心智，这时不能刺激他，也不要碰他！”老三说到。

兄弟几个观察了许久，现老三虽然魂不守舍的赶路，但大体是回他自己家的方向。商量了一下，指派老五一直跟着老三，直到两天后进了家门。

“三哥，我确实一直跟着你，不信你回家问问嫂子！”老五对老三说。

经过这件事后，兄弟几个没了心气，不再做无本的买卖。老三老四都已经成家，家里还有几亩薄田。也就认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心在家种地。虽然辛苦，但也安安稳稳的过完了下半生。

老大手头上功夫硬，决定接受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豪绅的邀请，看家护院，做个安稳的保安队长。又觉得老五憨厚忠心，使唤起来方便，就把他一起带上。

不过几年后，当地的知府换了一个酷吏，诉讼诬告成风。以为自己已经上岸的老大，被老五出了。当过打家劫舍的匪，毫无意外的直接被腰斩弃市。看起来没有心机的老五，凭着这份功劳，成了一个光荣的小捕快。最后他甚至成了一地巡检司的巡检使，只是出身不明，才没能走出康庄大道。但也深深扎下了根，没过几代，他的周姓成了当地有数家族。

至于老二，仍然不甘心没有认命。队伍散了后，自己又扯出一个小团伙。而且做事更狠辣，更没有底线。但没过几年，就被一伙侠少替天行道，乱认分尸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也和许始没有关系。明亮的月光下，小小的马车里，想盘腿打坐的许始，无奈的放弃了。他的一条腿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女孩紧紧的抱住了。不但是在现实，在梦里，许始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身如柳絮随风飘，心似浮萍逐水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