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英又打了個嗝,心想,這就是內卷。
海潮在群里說:「剛接到通知,辦公地點現在只進不出。其餘消息,不傳謠,不信謠。」
俞英想著,熱鬧看完了,正想收回手機,微信突然彈出海潮私發給她的信息:「快收拾行李回公司。」
俞英的手從工作群滑落到兩人對話里,發了個:???
海潮:剛跟你說鋪路的事,別掉以輕心。你不表現,別人表現,後面第一個裁的就是你。
信息突然撤回,重編輯後,又發出來。
海潮:剛跟你說鋪路的事,別掉以輕心。你不表現,別人表現,後面倒霉的就是你。
俞英小時候最懂得玩找茬遊戲。別人都看不出兩幅圖有什麼區別,她一眼看出端倪。
此刻,她一眼看出「撤回-再編輯-重發」的重點:海潮知道公司準備裁員,沒準自己這個准35歲,就在待裁名單上。但她不能泄密,只能暗戳戳督促她。
海潮是毒舌尖酸的、虛榮愛美的、胡思亂想的,但她也是有情有義的。俞英跟她經常話來話去,但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好。
她低頭看一眼屋角的行李箱,知道魯路沒準半夜就會偷偷入屋取回東西,又或者是明天一早。與其在家呆著,回公司換個環境也好。
這麼想著,她開始收拾東西:一次性內衣褲、換洗衣服、女性用品、藥品等等。收拾半天,發現行李箱找不到了。她叉著腰站客廳里,看了看屋角,才發覺魯路連行李箱都順走她的。
她找了個紙皮箱子,又把行李箱倒轉過來,魯路的東西嘩啦啦往下掉。俞英把東西一打包,拉著箱子,叫了車就往公司趕。
這網約車不知道載過誰,車廂里一股味道,俞英開了窗通風。夜風呼呼吹進來,颳得她腦袋疼。車子避震差,俞英像在海浪上左飄右晃,在車上搖搖晃晃,胃裡也搖搖晃晃,剛喝過的酒都快要湧上來。
俞英用足夠毅力強忍,下了車,呼吸了鮮空氣,她覺得似乎好多了。拖著行李,跌跌撞撞往大樓里走,剛進電梯,那想要嘔吐的感覺又翻滾上來。她沉著臉,緊緊咬著牙齒,想著出了電梯,立即奔洗手間。
「等等,等等——」
一個黑白豎條紋寬大上衣的身影飄過來。俞英面無表情地按鍵,電梯門開了。
「謝謝,謝謝。」那女孩兒奔進電梯,兩邊臉頰紅撲撲的。俞英打量她一眼,認出她也是同事,屬於另一個品牌。她脖子上掛著工牌,姓名欄上印著關朝聞三個字。估計也是被老闆畫大餅,讓趕回公司。只是她什麼都沒帶,只提了一個塑膠袋,裡面是塑料飯盒。
居然沒帶換洗衣物跟毛巾牙刷?好一個孤勇者。
俞英突然又覺得剛被風吹過的頭開始作痛,喝下的四罐啤酒,此時在胃裡蕩來蕩去。
十八樓到了,電梯門打開。
那女孩像只慌裡慌張的小鹿,邁腿走出去。俞英此時再也忍不住,她要趕在女孩前面下電梯,直奔洗手間嘔吐。她一隻手往前伸,拉住女孩兒的肩膀,正要奪門而出時,卻已吐在了女孩身上。
第2章給我一個帥哥
五個小時前。
關朝聞捧著筆記本電腦,在婚禮現場東尋西找,終於在人造草坪另一邊的甜品桌附近,找到個電插頭。她拉過白色摺疊椅,半蹲在地上,開始辦公。
正是初春,廣州天氣潮濕翳焗。戶外草坪多蚊子,關朝聞著黑白豎條紋寬大上衣,奶白色過膝裙下藏一雙腿,上面叮出一個個小紅包。她邊拍蚊子,邊開著騰訊視頻聽會議,同時手頭在飛處理文件。
國產彩妝高端品牌,加粗,空格,風口,空格。
摺疊椅背上繫著金色氣球,跟今天婚禮的「金色夢想」主題很搭。附近有個小小孩,一直踮著腳,試圖拽拉那隻金色氣球。
關朝聞從身後甜品桌上,抓起一根叉子,戳破氣球。
小孩尖叫著,跑開了。
騰訊視頻那邊,上司泡麵頭突然問:「關朝聞,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我這邊在參加婚禮。」清清嗓子,「絕對不影響工作。」說罷,趕緊按下靜音。
泡麵頭在那邊繼續點評,「這次因為問題,店鋪出現短暫價格異常……」關朝聞心不在焉地聽著,手頭抓緊趕工:行業祛濕,刪除,趨勢,空格。泡麵頭繼續道,「後面我們下架了這個套裝,消費者意見很大……」
關朝聞信口吐槽:「人家不能申請價保,肯定意見大嘛。」
泡麵頭繼續點評,說根據平台價保規則,商品被下架刪除,消費者是沒法發起價保補差申請的。
關朝聞對著屏幕,邊猶豫要選哪個顏色,邊信口吐槽道:「價保功能形同虛設,泡麵頭居然還讓我們出個聲明,說是系統異常,肯定被消費者罵是甩鍋嘛,她平時把我們當傻子就算了,還把消費者當傻子?」
騰訊會議那邊突然靜止下來。關朝聞看了看網絡,信號一般般,難怪聽不到聲音。
要不換手機登錄?
她摸了摸口袋,沒找到手機。
草坪那頭現在已經坐滿賓客,伴娘在幫娘整理頭髮,娘父親含著笑在旁看著,等待挽著女兒的手上前。
麥克風突然「喂喂」兩聲,接著有年輕男人的聲音傳出:「打擾一下,誰丟了手機?手機殼上的文字是——」對方停頓一下,一字一頓念出,「給我一個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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