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终于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苏澄,苏澄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子钰叫我子诚就好。子钰抱薪救火,火不灭,薪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那子诚可还有什么办法?”听着这话,心想总算有个有些靠谱的了,顾瑜连忙问道。
“子钰你是嘉州太守之子,只要亮明身份就可以免除船费。”苏澄看着上来这么多好菜,捏了捏怀里的钱袋。他又撇着伯玉,心想伯玉还这样淡定肯定是有办法的,但见顾瑜求助还是为他建议道。
“这是我所不愿的。”顾瑜吓得赶紧拒绝,“长公主曾说,君子不能持强权凌辱弱小。”
“我要是显示身份强迫小吏免除我的船费,那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若是人人都要如此,天下还有公义可言吗?”
“况且我看船运司门上写着,这些船费是长公主给那些世世代代开挖运河的渠夫后代们的奖赏。长公主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又怎么能违背呢?”
就像是触了什么机关,顾瑜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小嘴顿时巴拉巴拉说出了一大堆话。
“好!”阿孜大声叫好。
“子钰果然是大丈夫!”伯玉鼓掌赞叹道。
顾瑜难得听到自己被夸奖,脸涨的通红,脑袋也晕晕的。
“可惜我这一路上已经把钱散给了那些家里失去大人的妇孺。”顾瑜说完有些埋怨自己道,“要是我跑出来时多带一些钱就好了,这样我如今也能拿得出钱上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窘迫了。”
“好!”阿孜大声叫好。
“子钰果然是君子啊!”伯玉击碗赞扬道。
苏澄听完张了张嘴,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脑袋也晕晕的。
无病还在吃东西。
“今日多了二三挚友,大幸大幸,请诸君满饮此杯!”伯玉开心得看上去像喝高了一样,大笑一声,把茶倒满。
“伯玉,阿孜,子诚,是上天赏赐给我的,我不能不感到欣喜万分啊!”顾瑜也高兴的端起碗,挨个恭敬道。
“喝!”阿孜说道。
“能与诸位贤才在此地相逢,我苏子诚也不甚荣幸。”苏澄只好也跟着站起来,一饮而尽。
无病吃的有些噎着了,也喝了口茶。
“好!”
伯玉长啸一声,登时衣诀翻飞,长身而立,好一个谦谦君子!
只见他看着窗外日头西沉,嘴唇微动。
顾瑜热血澎湃的看着伯玉这副姿态,感觉自己仿佛要名列于流芳千古的佳话里。
感受到了这个氛围,一向颇有城府的苏澄此时心情也不由得大为震动,紧张地看着伯玉。
那温润如玉的公子端起碗来,往楼下一指。
“小鲤鱼怎么还没来!”
他回过头来疑惑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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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鲤鱼此时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她这会儿面容紧绷,神情严肃,眼神里遍布寒霜。
曼叔已经把阔刀的布袋解开,把巨刃抱在怀里,甲胄隔开了它的锋芒。
三十骑黑甲武士现在都已站立在马镫上催着战马狂奔,不敢落在少君的身后。
背袋里的强弩和利箭都已经擦拭好,短矛也被紧紧攥在手里,汲和豻死死的护卫在少君的左右。
在天上大鸟的眼里,在地上也有只黑色的大鸟。
这只黑色大鸟同前方城镇的差距比它和黑色大鸟的差距还要巨大。
但是黑色大鸟就这样坚定的朝着城镇滑翔,它的翅膀一路疾驰剧烈的刮倒大道周围的荒草。
渐渐地近了,近到城墙上的岗哨还在打盹时,也能听到骏马飞驰而来如雷贯耳般的嘶鸣。
太平渡太平太久,不知所措的守卫看着这只黑色的大鸟目瞪口呆。
“咻咻咻!”一位反应过来的守卫急忙要拉上门,被汲投掷的短矛撞到空中,还有短矛“彭”的一声插在门上。其余的守卫见状吓得全都趴在了地上。
曼叔一马当先,见还有愣头青爬起来朝他冲过来,大怒之下青筋暴起,刀背一劈登时把他劈飞到河里。
将那些趴倒在地的守卫全都砍晕过去,黑甲武士从石匾之下鱼贯而入。
太平渡内,街道上的人流早已经消散的干净,船运司也关门了。
小吏坐在装着铜钱的箩筐旁数着,那些个衙役也脱下了衣服在他一旁眉开眼笑。
“铃铃铛铛”的声音随着马蹄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