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温柔得像吸满水的一朵野百合。
周念没有回答,继续抽噎着用手背擦眼泪。
鹤遂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别用手擦。”他随手在盥洗台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我给你擦。”
周念哭得累,连开口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触感的她感受不到鹤遂的触碰,也感受不到他此时正在特别温柔细心地替她擦去眼泪。
她只觉得难过和介怀——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失明这件事介怀。
以前总觉得无所谓,怎么样都行,就算到死看不见都没关系。
现在又是什么让她开始对此介怀?
周念自己都搞不明白。
鹤遂替她擦干眼泪,大手轻捧住她的脸,指尖摩挲着。
即使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他也要这么做。
“给我说说,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哄小孩,有着数不清的耐心,“哪里不舒服?”
“……”
周念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尽量控制着哭腔说:“我需要一个护士帮忙。”
“我不就在这里么?”
鹤遂摸摸她的脸,“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周念还有一大堆的困惑没解决,她不愿意接受他的示好和帮助。
她沉默着没说话。
见她这样,鹤遂就只能猜,一个人在早上的洗手间还能做什么?
不外乎就是洗漱。
他转头,看见牙具摆放在镜子旁边置物架的第二层。
那个位置摸索不到很正常。
鹤遂伸手拿过牙具,拆开牙膏的包装,挤好在电动牙刷上面。
再递到周念的手指中间。
“牙刷在这里。”他说。
当周念握住牙刷的时候,表情明显是震惊的,震惊于鹤遂居然会这么懂她。
这个时刻,她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教她拿利刃刺向冉银阿喀琉斯之踵的十七岁少年。
周念没有说任何话,只摸摸地准备刷牙。
他伸手过来替她摁了牙刷的开关。
安静空间里只有电动牙刷轻微的嗡嗡声。
谁的心绪都不太分明。
周念刷完牙的时候,鹤遂已经给她备好洗面奶和毛巾。
对此,周念没有察觉。
她只打算洗个清水脸了事,旁边突然传来鹤遂的声音:“手摊开,我给
你挤洗面奶。”
她犹豫着(),
“?(),
你可以恨我,可以讨厌我。”
鹤遂眸光深邃,看着她往下淌水的枯瘦脸庞,“但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计较,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换谁都能做,你就把我当个护工就行。”
周念摊开手心的同时,轻笑着说:“谁敢把影帝当护工使,还真看得起我。”
但是不得不承认——
听他这么说后,她内心竟真的不在纠结,不仅心安理得,还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