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被他正经又冷漠的话逗笑了,说:“可是我刚刚也差点摔倒了。”
“师妹如果摔倒了。”明淮序说,“那该反思的就该是我了。”
“但我的态度也分事情,”他说着话,顿了一下,眸光晦涩地看向程意,意味不明道,“如果师妹做了什么大胆又过分的事情,我也可能会对师妹失去风度。”
程意眨了眨眼睛,想到那个有些凶狠的吻,但还是笃定地说:“师兄不会的。”
明淮序听她软着声音说话,就像是小动物撒娇一样,想,师妹真的把他当做正人君子。他眸光在程意脸庞停留许久,妥协般笑:“嗯。”
他给她整理好微皱的衣物,说:“下次师妹想喝酒的话,叫上我一起。”
“我在旁边,师妹想怎么玩,就都不要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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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32
夜色霭霭,在街市大厦的透亮灯火外,一点雪色的身影挡住了路灯的光。程意膝盖微屈,大衣紧紧裹着坐在花坛旁的石阶上,昏黄色全洒落在她的发顶。
明淮序就坐在程意旁边,盯着她喝完刚买来的蜂蜜水。程意酒意散去大半,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大胆与不理智,却听话地喝完了那一小杯蜂蜜水。
这会儿时候还早,算是晚上的八九点钟,街上还有在买烤红薯和栗子的小摊。起先车里有些闷,明淮序怕程意不舒服,就停车下来给她买了解酒的蜂蜜。
一回来,就看见程意坐在小石阶上,拿着手机发消息。
“在给孟雪发消息么?”他有些无奈地看着程意雪色的大衣,指尖略过她的发,说:“师妹先起一下身。”
“嗯,不然她会担心的。”程意闻言放下手机,乖乖站了起来。
明淮序微微俯身,替程意轻轻拂去衣摆上沾染的泥土,随后把外套脱了下来,垫在石阶上。他笑着说:“今天晚上风吹过来,不冷不热的,很温和。我陪师妹坐一会。”
他率先坐到了外套上,留了一半给程意。
“师兄衣服要弄脏了。”程意说,“我们可以回车子那边的。”
“先不回去。刚刚看你抿着唇,想来是有些晕车了。”明淮序仰首,微微抬手,握住程意的手腕,“抱歉,车子里的配饰,可能还有些不好闻的皮革味没散去。”
“在外面坐一会儿吧。”他带着笑,与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眸对视,“我今天搅了师妹的局,也不知道师妹吃好饭没有。”
“不算搅局,是我自己贪杯。”程意眨了眨眼睛,指尖微微顿了一下,还是朝上与明淮序的掌心相触。温热的触感从手腕蔓延至整个手心,她坐下来,脸有些红,续上之前的话头说:“晚上吃了一蛊蟹黄,虾也吃了。”
“都是凉的。”明淮序笑了笑,“现在饿了么,要不要去吃一碗小馄饨?”
两人身后是安静静谧的公园花坛,隔着一条街,却是繁闹的大厦长街,车流灯色不息。而早春的晚上是最好的,露水不深不重,四处都是草木抽芽的生机。
程意抬眸,发顶和眼眸都落了婆娑的花影,琥珀色在明暗交接的瞬间依旧明亮而剔透。她眉眼间笑意很重,这样的笑总是会压下骨相的明艳,反倒透出一股稚气和可爱来,好像因为眼前的一个人、一句话,就开心得不得了。
有这样高兴的吗。
明淮序就这样看着她,眸光不由自主温软下去,只觉得夜色也透亮了起来。
“想吃清汤小馄饨。”程意说,“再加一个超级好吃的虎皮鸡爪。”
“这样看来,”明淮序笑着说,“师妹是想要吃哪家店了吗?”
“不知道。”程意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说,“可是师兄在我旁边,会带我找到很好吃的虎皮鸡爪。”
明淮序几乎要被她逗笑,又只觉得她可爱万分。他于是说:“那我们过去吧。”
程意缓过了那股酒劲,走路已经不会摇摇晃晃的了。她刚要起身,手腕却被身后迟一步的人微微用力往后带,整个人顿时朝他倾倒过去。
程意稍许慌乱间再抬起头,只与明淮序间隔咫尺,鼻尖几乎都要挨上,呼吸间热意触得皮肤发颤。她眸间怔怔,与明淮序那一片温柔深邃的黑相对。
随后,她无比清醒地垂着眼眸,心跳如鼓,看着面前的人低头来吻自己。
树影稀疏,路灯的光从里面透出来,落了两人满身。
程意在今晚以前,从未有过亲吻,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亲吻都是这样看似温柔,实际凶得人发软。她在这个吻中有些站不稳脚跟,漂亮的眼睛里微微沁出水色来,又泛着薄红,在灯下实在明艳。
“意意,”明淮序听着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眼眸深沉,“师兄不会吻你,但是男朋友会。”
程意半晌回过神,耳根绯色明显,磕磕绊绊间才回应说:“嗯,男朋友。”
“男朋友?”明淮序不肯放开她,接着逗人说,“好笼统的称呼呀。”
“淮……淮序?”程意试探性地喊他,“哥哥?淮序哥哥?”
明淮序眸色渐深,说:“再喊一遍。”
“淮序。”程意歪着脑袋,“明淮序!”
明淮序笑起来,借着晚色轻轻牵住程意的手。他在一片晃动而沉谧的影子下说:“带你去吃夜宵,意意。”
程意随着他朝前走,觉得不冷不热的晚风和过街后的灯色晃眼,觉得世界一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而她借着那最后一点从未散去的酒性,抓住了自己师兄那骨节分明的手,一瞬间被带到暖意里。
她整个人走得不轻不重,像踩在棉花里,心中充盈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