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民被逮捕了,给他出主意的敬静也同样没有逃脱法网,分别被判处三年和一年不等的有期徒刑。李铁民属于盗窃分子,栽赃陷害分子;敬静虽不是直接参与者,是属于帮凶,唆使犯。他们最终被自己的聪明能干买了单。
真相大白了,苏童是无辜的,何国在在大会上还原了整个过程。接下来,让大家积极投入劳动,尽力而为的使出全身力气,争取在过年前,要赶在大年三十全村通电。
那位陈红绸肠子都悔青了,当得知那一消息后,又是一副愁容满面的姿态。这一次,那个有能力的,能说会道的哥哥也像是懒得理她了。在后来,有几次跟苏童遇见了连招呼也不好意思打,更多的是绕道而行。已经不可能了,苏童自己也说他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备胎,想起了就可以拿来用,不需要时就扔在一旁。何况,他现在一心扑在工作上,跟着大伙一起参加义务劳动。何国昌见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天到晚拼了命的干。其实苏童,是在为这个大队长拼命干活。从县中学回来,从那时候起,这个大队长对他的帮助已经过了所有人,要不是何国昌,他根本不能度过一切。换句话说,苏童不是何国昌的帮助,根本无能正常生活下去。对一个人知恩图报,是人的美德,也是一个民族的能量的传承,何况他还读那么多的书。
何国昌越见苏童这样,在心里头越有一种考虑和安排,在自己退休前,要力排众议,把这个年青人,这个有才华的人推上去,进大队部工作。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因为这娃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在全大队有美名的人。像这样人在将来当上了干部,一切事情,在工作上的事情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绝不能拱进来一个坏分子,一个贪钱图利的小人。如果真是那样,全大队的人都跟着遭殃!何国昌这样考虑,也在往这方面打算,要从哪些方面入手呢?第一关必须要通过公社,公社同意任命,同意自己提前退休。接下来就是极个别有意见的群众,群众好说,做几个思想工作,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此外,有没有这样不服苏童的群众,他也是只是猜测而已。
一个月以后,在那个电力输送站,随着那把像闸刀的总开关推上去的时候,就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各家各户一片雪亮了。人们开始欢腾,那种激动的心情是无法比喻的,那种久违的等待,像是在某个时候突然跟老朋友相逢了。喜不自尽,欢乐无限延伸。有的家庭,通宵达旦的亮起灯。那些早就备起了家用电器的,拿出来使用了一个遍。电视一天滚动播出,即使是雪花一片,也照样过瘾。最厉害的要数年青人了,一部录音机从早吼到晚上,不厌其烦的翻来覆去的唱着音乐。不像以前的干电池那么昂贵,这一天下来才一毛钱不到的电费,所以,这点钱,他们消费的起!
新年过后,苏童望着这个不是家的家庭,心中无限惆怅。空荡荡的,父母亲已经过世了,土地在随着他们的离去,他们的那一部分也已划分了出去。自己那点土地也不值得珍惜了。还有,公社的台账靠翻泥巴是赚不出来的。太久不还,何国昌也不好交待,自己脸上也无光。失去了人们对他的信任,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一个老赖。出门去吧!他想,干脆出门去,到远点的地方闯一闯。有了这种想法,他还得着何国昌商量一下,农业技术员,这个听上去挺光鲜的职业,尽管也还是不错,此时此刻也满足不了他的心了!
在没有找何国昌之前,这天下乡,他不得不去陈红绸家里一趟。那条路有几次没有走过了,说老实话,他有些痛恨陈红绸。时间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母亲的死却是跟她有间接的关系。我们看来虽然没有任何关联,他们当初可是恋人一对,苏童对她放心,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才走的洒脱一点。否则,他就是拼了命,也会以某种方式,譬如托付某一个人去照顾母亲。而后,又回来感谢。如果这样,母亲至少不会死的难么快。因此,他心里仇恨这个旧对象,连那条路也不想走。后来想到,工作不该带上私人情绪,否则,就是一种公报私仇,这是不允许的。并且,各有各的想法,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他去的时候陈红绸在家,那条花狗对他也熟悉,摇头摆尾的跑来迎接。走进院坝,看见陈见心也在家。只是陈红绸是在外面,坐在门那儿看书。他哥哥正在捣鼓那台新买的电视机,接收信号差,屏幕上很多雪花。
陈红绸站了起来,脸一红,转过头跟她哥哥说:“有人来了,农业技术员同志。”
“哦!”陈见心答应了一声,马上跑了出来。
“呵!”苏童朝他一笑,问,“你没去公社?”
“嗯哼!”陈见心笑着说,“这不,新买的电视机,总弄不好,又想瞧个新鲜。”
陈红绸这时离开了,已经去了她的房间里。她无颜面对,也怪自己当时那么混球,不然的话,按时间来算都已经和苏童结婚了。现在,两个人见了面,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昔日的对象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仇人。她还是舍不得,心里化了脓一般的疼痛。今天,有一种希望冒出来,就看哥哥怎么跟苏童说,倒希望哥哥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如果那样,她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马上结婚,一分彩礼不要,自己倒贴出去,还拿出来钱来给他修房子,给他父母的坟墓加高加宽,再雕刻一些走兽花草。她躺在床上等着结果,一面仔细的聆听。
陈见心把苏童领到了屋头,跟他一起捣鼓电视机。苏童判断信号不好,是外面天线接受的方向不对。陈见心半信半疑的去外面摇摆天线。那是一根长树枝,末端用铁丝把几个铝条捆起来,再扎紧。再用一根扁扁的专用接受线连接到电视机的一端,以这个简单的设备作为电视机的信号接受器。效果出现了,苏童在家里吼,陈见心按他的话摆动方向。确实如此,像苏童说的那样,经这么一简单的操作,画面清晰了,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模糊还满屏幕的雪花点了。
“你真厉害!”陈见心返回来,望着电视机高兴的说,“啥都懂!”
“你太过奖了!”苏童说,“哦,我给兔子作个记录就走,这一次过后,恐怕往后不会来了。”
“为啥?”陈见心问,突然想到可能是妹妹的原因,让这个苏童伤心了。确实有几次他看见苏童只是路过,几次工作都没有到这儿来做过记录。
“我想出门去了。”
“出门去?”
“嗯!”苏童说,“出门去。”
“去哪儿?”
“不确定!”
“你都没考虑好,怎么走呢?”
“先去县城,如果那儿不行就往前走。”
陈红绸在自己的那间小屋子里听的很清楚,苏童要出远门了,不想在苏童呆下去了。她听的心里不好过,怎么听都觉得是冲着她而来的。他母亲死了,他成了一个大孤儿了。想起来真不应该,当时的那份私心真该死,自己也是活见鬼了,怎么就想出来那么一个馊主意?像她这样的人是属于一个见死不救的人,这样的人在市面上谁都唾弃。所以,她不敢出去,也没脸面出去。她焦急的满头大汗,那个懊悔劲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他哥又说:“出远门不一定就会比家里好,人生地不熟的,有了困难连个指望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