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对象。”
“谁呀?”
“陈红绸的哥哥。”
“陈见心?”
魏老婆子见苏童的脸色不对,咬着牙巴,黑起个脸,这是从来没看见的。苏童是个本分的人,认识他的人,在同他们的交往中,给人的印象是个脾气温柔的小伙子。但是这种人要是冒了火,就是爆式的可怕。她一把年纪了,惹不起,对自己的职业也不利。倒不是怕挨打,而是怕挨骂。
“有些忙。”魏老婆子说,一面侧着身子过去了,“不跟你两个说,我先走了。”
苏童苦笑了一下就让她过去了。他苦笑的原因是心里的酸楚,就为了这个,去报一种莫名其妙的仇,即使是冲动的不能控制,赢了也是输的道理。
苏童只是怕林小端中了这个媒婆的邪说,使人崩溃。不过,人的自由和心的自由都是属于这个单身堂嫂的,自己操心的过多了。有一点,出于好奇,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对于这个媒婆的鬼话又相信了多少呢?他向林小端的住处走去,那座房子已经有些时间没去过了。
林小端还没有进屋,已经远远望见苏童走来了。她一直站在那儿,在一块磨石旁冲着他笑。穿一身的白,肚子已经老大了,这让她上下台阶很不方便。但是她还是走下来迎接,苏童已经离她很近了,在院坝下面的那条小路上正迈着步子。
“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林小端说。
“哦,”苏童回答,“我下队去了。”
“我早上去过你家里。”
“听我妈说起过,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的照顾!”
林小端尽管行动不便,但照顾苏童母亲的事却一直没有耽搁过。有些轻巧的活路秦大娘其实可以做,像煎药,烧水,煮饭、打扫卫生等。可林小端非得让她闲着耍,同她聊天,帮着揉骨。一天下来,经几番照料,确实舒心不少。秦大娘心里有欠,苏童下午刚一回来,就让他上去做林小端拿不起的重活路。他们的事情被一些喉咙吼的厉害,苏童为了避嫌,几天去一次。今天不得不去了,是为了那件好奇的事,也是心里不安的事。
“哪里是照顾嘛?”林小端说,“是我闲的慌,顺个手而已。”
他们都在院坝头站着,大概三到五步的距离。其实,这种场景更让人拘束,其他人看见了,也会乱猜隐情。
“我想上去坐坐。”苏童说。
无论如何也要坐坐,哪有去了就走的道理?
“我又没有不要你坐。”林小端笑着说。
灾难和欢乐同时拥有!林小端越来越好看了,苏童禁不住多瞄了几眼。林小端被瞄的心猿意马,回忆起某件事情时,那场景在脑海里跳出来时,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
苏童去了门口,那儿有一张凳子,还没坐下时顺便瞄一眼那屋头。屋子里幽黑的有些吓人,或许是苏传林死了不久的缘故,使人惊脚又畏惧。苏童突然佩服眼前这个堂嫂,她的勇敢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女人在孤独的夜晚里居然没被这种空洞里的恐惧吓坏,既然看不出那种表象。若是自己,或则是别人,是肯定要逃跑的。
林小端是被逼的,她能去哪里呢?
他忽然说:“我看见魏老婆婆来过。”
“她是来过,”林小端回答,“是来给我介绍对象的。”
“你同意了吗?那人是谁?”
“没同意,是一个叫陈见心的人。”
苏童轻呼了一声:“真是他!”
苏童的方向变了,那种酸楚感也跟着消失了。因为陈见心的为人使人放心,是一个正直的人,并且有一定的收入。是一个幽默又心软的男人,有好多女子都盼望着他。真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的双目中包含的这个人居然是堂嫂,一个怀孕在身的过婚女人。
“你怎么不同意呢?”苏童好奇的问,又给她说,“那个人我了解,是一个好人,一个正直的人。”
“管他谁,我不同意!”林小端说。她的态度尖刻而决裂,代表一个人的决心。
“为啥?”
苏童问不出,林小端就愣在那里不回答。那件事,那天夜里的事,他不知道她知道。因此,主要话题显得格格不入。他问不出不嫁人的原因,陈见心这样的人都不愿嫁,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男子使她心动了。
两家人合起来就只有苏童这一个男人了,这个家在必要时,他完全有必要作出一番建议。孤独的守在这里是蒙昧的,就等同于扼制自己的命运。心死了而人还活着,更重要的是,有一种责任,把她引向一个有幸福的未来。
陈见心这个人,跟他在一起,完全可以让人放心。苏童想把这件好事,尽量把他们促使一双。因为他更不愿看见堂嫂有回云南的那一天,领着一个孩子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