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林沉默了,流泪了,把苏童紧紧地搂着,一刻也不愿分开。
“你知道吗?”她哭诉着说,“我有多爱你,有多舍不得你。只要一天不看到你心里就慌,生怕你跟别的人一起过了。”
苏童感动了,他说:“你放心,现在,除了你,跟我一起过的只有石头跟泥巴。”
“嗯!”杨慧林点了一下头,把头又仰望着,像看头顶上的星星那般,“我要你你好好亲我一回。”
……
其实她根本不舍得就此离开,也更不会以这种方式,小气又显得极端。而是出门藏了起来,在墙的后头悄悄盯着看。苏童出来找她,目睹了整个过程中的那片惨淡。她呢,躲在暗处像一个复仇者一般的高兴。继而又悔恨为啥要去捉弄最心爱的人。本想早一点跳出来暴露给苏童看,又见他喃喃自语,便一直悄悄跟在后头,只想听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苏童把杨慧林送回了县城,返回来刚到家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今天像是公社逢场,几个赶早集的人已经开始走在路上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一辆拖拉机轰隆隆沿着一条泥巴公路的来到了苏家弯的垭口上,有两个人各自扛着一件东西往苏童家里去了。轰鸣声吵醒了熟睡的人们,谁也没有在意这辆拖拉机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只当它跟往常一样,拉肥料或装粮食的。翻一个身后照例睡觉,因为天亮了又是一天的劳累。
不过,林小端趁苏传林出去的功夫倒是起身从窗户那儿瞅了一阵热闹。
苏传林因闹肚子正提起裤腰带往茅房跑,他看见拖拉机的车灯雪亮,正端端照在通往苏童家的那条小路上。隐隐约约中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正从车箱上跳了下来。接着,一人扛起一个长东西,沿着那条小路正往苏童家里走。
苏传林来了兴致,连拉稀这样憋人的事也不管了。他悄悄的摸了过去,在那条小路的一侧,那儿有一块大石头,他藏在石头的后面往近了一瞅,路上走来的两个人只认识一个,一个陌生人,另外一个是开拖拉机的来福。
他们扛着的两件东西正是杨明清的农机,一件是播种机,一件是施肥机。那种农机不是很重,因此那两个人走的轻巧也快性。到了苏童的家门口,一个人上去敲了门。门开了,他们没有逗留,放下东西转身就走。苏传林看见,开门的人正是苏童,离的很近,连钱也没看见他付过。不过,他也没有那些钱。这一定是些昂贵的东西,苏传林一面考虑,一面往自家茅房那儿走。
临晨天还没有亮起来,苏传林就出门了,出门之前跟林小端交代今天若有人找他,就请那个人去县城复合肥厂,因为自己需要肥料,最好是找他的那个人能够尽快与他在县城会面。
其实他并没有去县城,而是在中途转道去了公社。他买了一顶可以遮住眉心的帽子,再要了一条黑色的围巾把嘴也捂了起来。接下来,他去派出所,要把昨天晚上看的一切告诉里面的民警。他要报案,他们生产队昨晚出现了一伙窃贼,里外勾结,打的火热。苏童的家就是贼窝。他要告诉民警同志们生产队已经不安全了,说不定哪天自己的小命也丢了。
那道大门敞开着,他走了进去。两位民警同志正坐着,一个在低着头在想着什么,另一个低着头正在小本上写着什么。
写字的那位民警听见了脚步声,抬头一瞄,一个头戴圆帽,脸上捂住围巾的人正把他盯着看。很快,苏传林客气的笑了一下,彬彬有礼的说:“民警同志,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位民警强调着说。
“我是来报案的。”他说。
这时候,想问题的那位民警已经注意到了他。
“是一件什么样的案子?”这个民警问。
“昨天晚上……”苏传林说。
两位民警讨论了一下,觉得很有必要出警。他们让苏传林稍微等一下,他们要去请示,并且极有可能要带上一些必要的工具。
“不,”苏传林说,“民警同志,我得马上走。你们的保密制度我是相信的,并且那也是你们制度里面的一条。”
苏传林说完就走了,出了那条街把帽子和围巾一甩,马上搭车去了县城,还故意在复合肥厂开了半吨肥料。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找了一辆拖拉机连同那些肥料很快就回到了苏家弯。
他回来就问林小端:“今天有人来找我吗?”
“没有。”林小端回答。
“活见鬼!”
“你怎么买那么多肥料?”林小端问。
“跟一个人合伙的。”
“谁?”
“就是今天要找我那个人。”
“喔,他没来。”
令苏传林感到很遗憾的事,苏童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已经被那两个民警同志抓走了。而是刚从地头回来,肩膀上扛着的那件长东西,居然是一块铁疙瘩做成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