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边裴知鹤正经的情绪感染了几分,江乔最后看了一眼脚下拱桥石板的直线,微调了一下脚尖的方向,和石板的边线平行。
她微翘的长睫颤了颤,慢慢合上眼睛。
裴知鹤的手比以往更牢地扣住她,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做信号,游戏开始了。
他比江乔高得多,腿也长。
前几次在医院里见到时步子更是迈得飞快,行色匆匆。
但这次裴知鹤却走得极慢,有好几次江乔被他的手强行减都在怀疑,是不是身边人像柯南一样被打了什么缩小剂,变成迷你版了。
京郊山林里的空气清新,午后的风还带着阳光的温热,将她额前的丝拂过眼皮,向后吹去。
江乔很有契约精神,说闭眼就一直闭眼。
除了分去大半心神控制脚下走直线,大自然的存在似乎也在闭眼后变得格外清晰。
桥下泉水淙淙,秋风送来隐隐的泥土和植物混合的味道,一点点苦,很湿润,带着微甘。
过了拱桥的最高点,下坡路变得比开始更为容易,连身边紧抓着她的大手都变得放松了一些。
江乔略微加快了脚步,感觉离终点还差最后一步时,身子没掌握好平衡晃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几乎只是一瞬间,甚至是连半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她清晰地看见裴知鹤的上睑抬了一下,又在和她对视的一瞬淡定阖上。
简单来说,就是在作弊。
而让问题变得复杂的是,不仅她看到了他在作弊,而他也分明知道她看到了。
江乔慢腾腾地走完最后一块砖,松开他的手站定,有些尴尬地歪头看他:“我们这样……也算是成功了?”
裴知鹤眯着眼睛,像是还不太适应睁眼后的强光,低头看她时,神色中并无任何的局促,坦荡无比:“嗯,到最后都是直线。”
气氛有些僵。
江乔直视着他的脸,有些难以置信。
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憧憬的完美大人和她本质上的最大区别:
遇到没办法快进的社死场面时,她会逃跑,而裴知鹤会平静自如地踏入其中,试图以完美的演技扭曲别人的记忆。
江乔失语,在这种迟来的顿悟中开始嘴瓢:“你,以前上学的时候也会作弊吗?”
完了。
说出口了。
江乔懊恼地咬了一下唇,想想可以,怎么就忘记静音了!
裴知鹤将那只被她放开的手插回衣兜,并没有对她的失礼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只平淡道:“不会。”
他重新走回她身侧,脚步放缓,像是被刚刚那个游戏掺了水的圆满结局取悦到,黑沉的双眸闪了闪,“因为读书的时候,我没有用尽全力过。”
江乔有些恍惚,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