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道莱州的北海王府,竟然和长安的差不多,教乔钿华大失所望。而且,更令乔钿华失望的是,赫连铮已经提前安顿了那位传说中的陇西吴氏,对外只称难产而死。
卧槽,她就不能见一见陇西吴氏,到底是什么模样的神秘女子,足以让太上皇、圣母皇太后、燕宣帝、皇后齐齐放心。
乔钿华看见暖房的时候,大概就明白了。
金花茶、宝莲灯、铁筷子、天堂鸟、荷包牡丹、天女木兰花……这些名贵花卉,不是爱花之人,绝对培养不出来。
“小雀奴,那几年大家都很悲伤,哪里有兴致打理王府。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再精心改造一下。”赫连铮轻咳几声,不好意思地笑道。
“凤奴,小作坊呢?”乔钿华懒得计较,随口问道。
“洪大家想要拖家带口地过来莱州小住。这小作坊,是按照洪大家的要求打造的,你要是不满意,尽管提出来。”赫连铮低笑道。
“师父真会占便宜。”乔钿华嘟囔道。
然而,小作坊打造完毕那日,洪大家、申帆、葳哥儿到访,乔钿华正在指挥着丫鬟上菜,突然呕吐不止,还有些头晕。
赫连铮正在外边处理公务,听说之后立即快马加鞭赶到。
“钿华,我敢打赌,你是有喜了。所以,小作坊注定要归我使用一段时间。”洪大家的开怀大笑,传出一路,逗得丫鬟婆子抿嘴偷笑。
“钟大夫呢?”赫连铮一边踏进门
槛一边着急问道。
话音刚落,钟大夫赶到,替乔钿华细细把脉。
“恭喜爷,王妃娘娘有孕了。”钟大夫作揖道。
“钿华,赶紧写信报喜。益州一封,浔阳一封,凉州一封,长安一封。”洪大家笑呵呵,红光满面,与有荣焉。
于是,三个月后,薛钰、宇文铖首先赶到。
乔钿华胃口不好,正坐在贵妃塌上,由着赫连铮投喂墨鱼猪肚鸡汤。土鸡是赫连铮亲自去农户家里捉的。猪肚也是赫连铮找到农户开杀的。墨鱼则是赫连铮下到海里抓的,然后清洗干净,暴晒三天。乔钿华象征性吃了小半碗,便摆摆手、皱皱眉,娇气十足。
“阿钰、阿铖,你们这样大包小包的,不会是要定居莱州吧?”乔钿华打趣道,尔后便是一阵干呕,眼泪汪汪,楚楚可怜。
赫连铮见状,连忙执着茶盏,倒入温水,送到乔钿华的嘴边,见乔钿华吞了几口,才轻拍乔钿华的背部,动作温柔似水。
“前些日子,你不是苦恼,王府开销大,需要做点小生意。我就跟阿铖琢磨着,将翻香令继续经营着,卖复合香也卖铜香炉,复合香是阿铖研究,铜香炉是你铸造,做不得大家,总要赚够银钱。”薛钰淡淡笑道。
语罢,宇文铖点头如捣蒜,显然是支持薛钰的。
“阿钰,那凉州怎么办?”乔钿华问道。
“凉州又不是我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况且,我从前想要定居凉州,
便是打算震慑一下赫连钧。如今觉得,莱州也不错。”薛钰提起赫连钧,不尊称陛下了,语调透着冷意。
“钿华,给我们安排院落吧。”宇文铖连忙出来打圆场。
平时,若不是宇文铖努力劝慰薛钰,薛钰还是要暗杀赫连钧。若不是当年气坏了身子,薛钰又如何小产,然后至今都没有喜讯。
“阿钰,莱州风水好,你很快就有孩子了。”乔钿华托着桃腮,笑靥如花,眼波流转,嗓音脆嫩,好像说着一则预言般自信。
果然,三个月后,乔父、乔母风尘仆仆赶来,薛钰就有怀孕了。
“阿钰,听闻两个孕妇面对面吃西瓜,会同时生下女孩。”乔钿华趁着赫连铮不在家,啃着冰镇过后的西瓜,笑语盈盈。
然而,她吃了两三块,就被薛钰收走了剩下的半个。
又过去三个月,乔钿华生产那日,苏锦华带着兰哥儿,径直去了产房。有乔母、苏锦华、薛钰、赫连铮的陪伴,乔钿华很坚强,顺利生下莱哥儿。
这个名字,还是薛钰取的,出生在莱州,就叫莱哥儿,比较省事。赫连铮起初不同意,认为薛钰太敷衍,还质问薛钰,如果后头再生了一个小孩,又叫什么。薛钰说,竹哥儿、文哥儿、梭哥儿、对哥儿都可以。赫连铮当时就黑了脸,因为竹蛏、文蛤、梭子蟹、对虾是莱州最传统的四大海鲜,每年要进贡一批到大明宫。不过,令乔钿华纳闷的
是,她就只生儿子,不生女儿么……
莱哥儿办满月酒的时候,满公公突然出现。
他手里托着金丝笼,掀开黑布罩,是一只短尾鹦鹉,天竺进贡的。短尾鹦鹉那身绿色,鲜艳得刺眼。
短尾鹦鹉嗅到乔钿华的花间香,就开始啼叫,声音柔和婉转:“钿华,对不起!钿华,对不起!”
“钿华,这只鹦鹉送来得正好,拔了毛,放了血,给你煲汤补身子。”薛钰低声道,浑身上下散发了金戈铁马的气息,看得满公公腿脚发软。
“满公公,替我谢过陛下。”乔钿华作揖道,透出疏离感。
许多年以后,乔钿华还生了竹哥儿、文哥儿、梭哥儿,在洪大家的帮助之下,终成一代名匠大家,那只短尾鹦鹉仍然健康地活着。
某日,有江湖人士想给乔钿华撰写野史,便登门拜访了北海王赫连铮。咳咳,主要是乔钿华整日窝在小作坊里不出来。
赫连铮执着白羽扇,勾唇含笑:“小雀奴三起三落,确实不容易。初时,她考取功名,屡次中不了进士,本王心疼,搞了内部推荐。后来,她辞官从商,经营香炉香料生意,几乎破产,本王心酸,填了巨额债款。最后,她拜师学艺,数十年如一日,本王心急,等着她生孩子。这样说来,本王天生旺妻。”
正巧,乔钿华归来,折断江湖人士手中狼毫笔。
“莫听凤奴胡说,遇见他,是我三生不幸。”乔钿华恼道,
因为她刚发现自己又怀孕了,恐怕得生一个对哥儿。
这时,短尾鹦鹉学舌:“莫听凤奴胡说,遇见他,是我三生有幸!”
对,三生有幸,短尾鹦鹉居然改词了,逗得赫连铮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