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知非只聽清了前半句話,後半句話他沒有留神,拿出手機看了看附近是餐廳和外賣,問,「你待會兒想吃什麼?」
「飯。」蘇風眠也沒什麼胃口,「隨便一點菜就好了。」
「好,你去看看她吧。」季知非收好手機,另一手抬起懸空了半秒卻還是放下了,揣進口袋裡。
他險些順勢去揉了揉蘇風眠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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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風眠母親住院的這幾天裡,季知非沒有進過住院房,從大住院房到小的只有兩個病人的房間,季知非從來不進去,他想著,這樣一來,蘇風眠會自在一點地待在他母親身邊。
但是晚上如果蘇風眠守夜睡著了,他會悄悄進去檢查一下,確保蘇風眠蓋好了被子,不會著涼。
他記得蘇風眠在這種季節最容易感冒,春冬交替之時也是流感的爆發季,又是天天泡在醫院裡,各種病毒細菌在空氣里肆虐,很容易就感冒了。
可蘇風眠倒是沒有感冒,季知非反而覺得自己這些天有點畏寒頭暈,他知道這是感冒的症狀之一。
本想著多穿點衣服,晚上睡覺多蓋一層被子就能自愈,但是沒有。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蘇風眠給他母親擦了一遍身子,從病房開門出去的時候,看見季知非坐在椅子上靠著牆壁睡著了,膝蓋上還放著一盒盒飯,他的手交疊覆在上面。
這幾天,蘇風眠都不太清楚季知非是每天幾點離開的,他通常日落前帶了晚飯給自己,然後就會離開一會去到蘇風眠的房子,說是要回去處理醫院每天發的文件資料。
到了晚上九點多,季知非洗完澡後又會過來看一下蘇風眠,給他帶點宵夜,蘇風眠這個時候會回家洗澡,季知非就待在病房門口,等他回來,以免蘇風眠不在的期間,他母親會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縱然他母親一直無法說話,只能發出一些音節,並且大部分情況都處於睡眠狀態。
「你累了就先回去吧。」蘇風眠走到他身邊,用氣聲說道,怕聲音太大嚇醒他。
季知非模糊地睜開眼睛,他其實沒有睡著,他只覺著腦袋暈暈沉沉,似乎是感冒更嚴重了。
「沒事,我。。。。。。」季知非話音未落便猛地偏過頭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讓他頭更暈了,甚至有些痛,鼻腔也火辣辣的。
蘇風眠見他打個噴嚏幾乎要側倒了,趕緊握住了他的肩膀,扶住他:「你是不是病了?」
季知非擺了擺手,將盒飯遞給蘇風眠:「小感冒,我回頭開點藥就好,正好現在在醫院。。。。。。」
他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蘇風眠無奈地接過飯,說:「現在已經沒有門診了,這樣吧,我先帶你回去吧,然後你喝一杯感冒藥,再睡一覺,看看明天能不能好點。」
季知非覺得挺妥當的,畢竟自己也病了,不想拖累蘇風眠,他這幾天照顧他母親已經很辛苦了。
季知非想到他母親,問了一句:「你媽媽病情有好轉嗎?」
「沒有,」蘇風眠苦笑了一下,「還有些惡化,醫生反正也說了,盡人事聽天命。。。。。。我先帶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拜託一下溫楠照顧我媽。」
季知非跟蘇風眠回了家,躺在客房的床上時,被子已經蓋得很厚實,卻依然感到渾身發涼,尤其是手腳,他反覆搓手都不能緩過來,而且太陽穴突突地疼,像是有人在裡面玩實戰演習,機關槍不停地掃,讓他頭暈目眩。
對他而言,這不是一個好的徵兆——他知道自己或許是發燒了。
說起來,他已經好幾年沒有發過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明明到了南方,一個更溫暖的地方,反而感冒發燒了。
蘇風眠給他泡了一杯小柴胡,又去藥店買了感冒藥,端到季知非床頭,蹲下來,將杯子放在床旁的柜子上,騰出手,托著季知非的頸部,好讓他能夠坐起身子。
「吃藥了,吃完再睡吧。」蘇風眠一邊說,一邊將床上的枕頭抽高,墊在了季知非背後。
但是蘇風眠總覺得季知非不是簡單的感冒了,方才他摸到季知非後頸時,只感覺有那麼些發燙。
「你先喝了這個小柴胡吧」蘇風眠端給他。
季知非雙手接過,隔著厚厚的陶瓷杯,他也能感受到這一杯藥水的熱度,讓他的手沒那麼涼,喝完藥後,熱水讓他身子暖和了很多,同時也有些悶熱。
這種又冷又熱的感覺,讓季知非難受得有些反胃。
蘇風眠蹲在他床邊看他把藥喝掉,說:「你是不是發燒了?」
「不知道,應該是。」季知非有氣無力地回應,他閉目靠著枕頭,頭往後仰,忽然就感受到額頭被一隻手覆住了,那隻手的溫度沒有那麼高。
過了幾秒,他微微睜開眼,看見蘇風眠的面孔距離他很近,好像視線的大半範圍都被他占據了,再加上房間只開了一盞橘黃色的燈,讓蘇風眠的五官輪廓並不清晰,朦朧得像用拍立得照出來的曝光照片——也有可能是距離太近,他的眼睛一時半會無法聚焦。
總之太近了,近得季知非不敢正常呼吸,而蘇風眠的呼吸卻很清晰,他似乎能感覺到微微的氣流一陣一陣地拂在自己臉上——應該是發燒帶來的人體感知放大。
「你發燒了,」蘇風眠的手準備收回來,卻在剛抽離的時候,被季知非抬手壓了回去,讓他的手緊緊地重貼在季知非滾燙的額頭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