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离说得简短,并没有对此事表现出
什么情绪波动,看上去早已经习惯了如此。
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好半响后,楚云娇才道:“你不喜欢林瑜是一回事,但关键时候到了,你也依旧会提醒他该做什么才是于林家有利的,所以即便有朝一日你知晓林瑜私下里的那些勾当一旦被发现便会连累林家的时候,你最终还是会选择帮他,对么?”
身为兄弟两,他们本就是荣辱与共的,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林子离总说他了解林瑜,有周全自身的方法。
或许林子离所说的那些话于当下的他而言是真心的,可人终归是会成长,会变的。
如今林瑜尚未成气候,所做之事远没有到会危及林家的时候。
可几年之后呢?
等到林瑜所做之事与林家所有人的性命紧密相关的时候,林子离还会对她说出,我与公主像是一路人,我一定会帮公主这样的话吗?
楚云娇问得漠然,她心里其实已经自顾自的有了结论,林子离若是沉默,她也只会起身离开。
可出乎意料的是,林子离并没有保持沉默,甚至因为楚云娇的话轻笑出声,似是不屑一顾般。
他没有回避默认的意思,甚至连迟疑的思索都没有,径直便反问楚云娇:“九公主怎么知道,我家兄有朝一日所作所为会连累到林家呢?”
楚云娇一怔,随后冷声道:“本公主自有本公主的道理,他行事不端,伪装自己品性以欺骗世人,终有露出
獠牙利爪的一天,我时时看着他,当然也期盼是我看走了眼,你们林家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林子离依旧浅笑着,轻飘飘一眼像是能把楚云娇看透:“那九公主有没有想过,将来林家当家做主的人不是我那位伪善的兄长,而是我呢?”
“林家将来如何,不必交予一个让人时时担忧的赌徒,我如今正在做的事,就是为了这个。”林子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把控一切的笃定,好像已然是伸手就可以摘到的果实般,“九公主的担忧我已然明白,也请九公主信我,林家不会走到玉石俱焚的那一步。”
林子离的回答,的确是楚云娇没想到的。
他不再做那个默默无言的影子,也没有想象中的激昂与愤怒,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开口,却又如石锤定音般自信。
“九公主能看清林瑜的伪善,必然也能看清我的诚心和真心,这世上太多真假难辨之事,也太容易被蒙蔽心神,一个人若是自幼便将面具伪装于己身,那么这幅面具也早已与他融为一体,世人又如何辩识呢,若是等到伪装之人自行露出獠牙那一天,恐怕便不是伤痕累累所能概述的了。”林子离这话说得很是伤感,仿若深有体会,也如一把利刃扎进楚云娇的心底,让她清醒着回想起上一世的鲜血淋漓,更加痛彻心扉。
林子离的话还没说完,他重新拿起两个茶杯倒茶,将其中一杯递给
楚云娇:“如今九公主与我既然都有同样的认知,可见我与公主终究是同路之人,或许是上苍的指引,让你来帮我,让我来帮你呢。”
楚云娇垂眸,因为推动的缘故,眼前茶杯里的茶水晃荡的厉害,可慢慢地,也终将归于平静。
这不是林子离第一次向她试探着递出邀约了。
他没有很直白的表明,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和楚云娇都能懂。
但楚云娇看不透林子离,不愿意和林家牵扯上更深的关系,所以他们之间彼此心中清楚的盟约,只能以这样一种懵懂模糊却又不明言的方式存续下去。
楚云娇已经想好了,只要熬过这一年,明年等她及笄分封府邸之后,那个人也正好该从定平回京来了。
上一世他一回来便来贺她的册封府邸之喜,还未叙旧上两句话,便又得知她要出嫁的喜讯。
这一世正好,回来之后她也该贺一贺他的喜事,贺他定平大捷,上一世连杯庆功酒也没有给他端。
没喝林子离再递来的这杯茶,楚云娇说起楚云姝还在等她钓鱼的事,自顾自起身便要离开。
林子离跟着站起身来行礼恭送,紧跟着又突然开口道:“还有一件关于林瑜的事想要提醒九公主,九公主愿意听么?”
楚云娇回眸,示意林子离直言。
他就这般站着,和煦阳光衬得他更加俊逸非凡,实在好看得紧。
“九公主一直试图阻拦林瑜与七公主亲切,但实际上林
瑜待七公主亲切,却并非九公主所以为的爱慕。”
楚云娇皱眉:“你什么意思?”
林瑜处处亲切她七姐姐,不是爱慕,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