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一张空椅子了。
是预留给程笑卿的。
大家都注意到了。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沉闷。天色不早,心急的人家已燃起了爆竹,深巷里一片狗吠。
“不管他了。”林庆福道,“我们先吃。”说着,率先动起箸来。
众人也都已经饿了,就跟着举箸。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静静的屋子里只听得到筷子响,和火盆里炭火的噼啪爆裂声。
忽然,何大有道:
“前几日程笑卿他去闯赵王府,说要见陶小姐,给拦了下来,还给打了一顿。只怕现在也在那里。”
大家脸色一变。林庆福道:
“这怎么得了。他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你快去,叫他回来。”
何大有答应了,披衣带帽,拉开门,风裹挟着雪花涌进屋里。祝双成望着丈夫的背影,不禁神色担忧。
屋里更嫌清寂。
桌上的菜越来越冷。外面的爆竹声在呼啸的北风里接二连三响个不断。
三秀站起身,道:“我去煮饺子。”
林庆福道:“去什么。外面风雪那么大。在这里等着吧。”
三秀只得坐下。祝双成为排遣心中的不安,起身给火盆添了些银炭,等烧得通红了,移到林庆福的跟前。屋里一下又回到了先前。瓶娘握着三秀的手。三秀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心里却也是忐忑不安。
四人就这样等着,等着,每个人都倦了,可每个人都不敢睡。
也不知等了多久,门突然开了。大家一齐望去,只见何大有站在门口。
他的头上肩上都是雪花,眉毛胡子上也都是冰碴子。他也顾不得掸身上的雪,一直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奔过来的。脸上的表情极为骇人。
“他他他他……程笑卿他他……”
说不出话。面部的肌肉因为紧张而跳着。
林庆福的眉毛蹙起来:
“怎么回事?慢慢讲。喝口茶暖暖身子。”
双成把热茶给他递去,他看也不看,悲愤地握着拳头,道:
“程笑卿他……死了!给马踏死的!就……死在赵王府门口了!”
话音甫落,只听得“哇”的一声,瓶娘往地下呕出一口鲜血,随后,身体突然失了平衡,从轮椅上,倒了下去,额角重重地撞在了桌角。
三秀大惊失色。“瓶娘!”
何大有与祝双成也一起乱了阵脚。
瓶娘慢慢支起身子,面如雪白,摇摇头,微笑道:“不碍的。”一面用手背去抹嘴角的血迹。三秀赶忙冲上前去,把她扶回轮椅上。
三秀着急得快要掉下泪来,反复唤着瓶娘的名字:“不要走。瓶娘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