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冷看着段书离冷硬的眉目,心里暗叹他铁石心肠,还是那般轻声和他说话:“你先去流涧领个弟子的身份,好来百转会坛。”
段书离从地上坐了起来,抬眼看她,一字一顿地问:“你图什么?”
阎冷愣了下,有些愕然,没听明白他在问什么便没有回话了。
“我问你图我什么?”段书离认真地说,“觉得卫琰对我这般,有愧于我,还是喜欢那时一直被我捧在手心上哄着的感觉。”
阎冷被他的话哽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萧悦突然“啊”了一声:“哦,对,是是是,你是来我们流涧这里的。”
她突然福至心灵的一句打破了这一尴尬的气氛。
“大小姐,我这就把他领走啊。”
不管段书离答应不答应,萧悦伸手就去拉他。
看着阎冷这个样子,段书离没想着她会立刻说出什么所以然来,他抬掌一拍撒开萧悦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径自推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午夜时分,白敛拍卖行热闹的行当已经偃旗息鼓了,店里的伙计全都熄灯休息去了,唯有密蔽走廊后的四合院还亮着灯火。
冉玖汐回到云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白敛找花空,上一次她负气离开,事是没有问完的,现在想来也好笑,人家有本事查,自己不想别人知道的没本事藏着掖着,反而来怪有本事的人。
白敛的伙计全都走光了,门却还开着,好似在专门等着谁。
拍卖行里面已经熄了烛火,冉玖汐借着血珍珠微弱的光亮一路摸黑来到了四合院。
夜深露重,四合院仅有的那一间灯火极其惹眼,一个被拉长的影子映在了薄薄的门帘上,四方寂静无声,一片漆黑,月光仿佛凭空消失了,叫人瞧不见踪影来,恰巧给里面那人渲染出了几分高深莫测。
“叫人时刻查着我的行踪吗?还特意在这里等我,那还真是劳烦阁主大驾了。”
冉玖汐猛一推开门,没抬脚进去,只是倚在门框上,定定地看着花空。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呛人。”花空好似对冉玖汐有花不完的耐心,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他倒好茶指了指身旁的坐塌:“过来坐。”
“孩子?”冉玖汐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都颤了几下:“你对着我喊孩子?”
“知道我是来追查生身父母的下落,就不要开这玩笑,占这个没有意义的便宜了吧。”
花空不愠也不恼,看到冉玖汐坐过来把茶杯往她那边推了推,说道:“后辈在我眼中可不就是孩子吗?还喊不得了?”
冉玖汐的手轻轻晃荡起茶杯来,她垂眸看着自己在茶水面上不停波动的倒影,低低地说:“想来阁主这样钟灵毓秀的人,早在初次查我的时候,就不会放过我生身父母吧。”
“那么,阁主在藏着掖着什么呢。”冉玖汐轻叹了一声,“莫非是惊天动地之人,阁主才这般小心翼翼,若是寻常人家,死了活了,说一说又有何干系。”
“在你眼里花某似乎有通天之能啊。”
微凉的夜风自窗棂探了过来,触得烛火颤颤地摇曳了几下,光亮也跟着抖动了,映在花空的侧脸上,显得他轮廓深邃了些,他忽然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冉玖汐的错觉,竟然感觉这笑容带着几分凄苦。
“你就完全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吗?凌雾阁是在海域覆灭之后才建立的,如今海域已经成了一片荒芜,花某实在没有这个能耐追溯其源。”
冉玖汐撂下茶杯:“叨扰了,告辞。”
查不到便查不到吧,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些年,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寻不到根的人,心怎会是安定的呢。
花空突然喊了冉玖汐一声:“孩子。”
冉玖汐推开了门,踏出去的一只脚顿了下,身形一怔,回过头来看着花空。
“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你一句,姓洛的这天在城中找你。”
冉玖汐垂下眸子,良久才回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