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诡橘的战场说是瞬息万变也不为过,上一刻诡渡的海怪还被千机打得嗷呜乱叫,下一刻海怪就好似没有尽头一样,乌泱乌泱一片大规模涌了过来,大有要淹没千机之势。
堪比山峦的海灵千机自然也不甘示弱,庞大的身躯移动时引出剧烈的海啸与震动,顷刻间破出海面的数道鲨骨将海面上浮游的海怪瞬间刺成了一大串,要是能放烤架上烧烤,撒上点调味香料,黑狐倚夜肯定两眼放光扑上去大快朵颐,满足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只可惜实际上这场面血腥得让人没有一丝胃口,甚至还恶心得想吐。
鲨骨破海之时只不过是有些海怪过于庞大没能瞬间撕碎才短暂变成了串,然而小一些体积的海怪就没这么好运了,顷刻间被绞飞,顿时血雾散开,天空上一块块碎尸划过一道道不忍直视的抛物线再沉落海底,仿佛人间炼狱般目之所及皆触目惊心。
夜莺被这千机鲨骨逼得不得已飞身至高空仍然躲避不及,很快身上就出现了数道伤痕,狼狈不已。
“段书离!有种你出来我们单挑!”
眼看自己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血来培养的怪物一瞬间坠陨了大半,夜莺眼底的怒意仿佛暴风雨般云集,要把凌雾阁一整个吞噬了似的叽嘹暴跳了起来!
然而无论诡渡之主如何挑衅,段书离都当听不见似的,悠然自在地欣赏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这一点让夜莺彻底炸了,她怒地一挥旋齿猛地打在了一只铁爪上,这只铁爪顿时电花暴起,半腰折断,尽管这样,段书离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高高的指挥船上,静静地看着她。
段书离似乎把夜莺气笑了,只见她嘴角一勾,对峙中刀刃反射出森冷的寒光,映出她嘴角冷酷嗜血的笑意,随即夜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黑色布匹裹着的东西,在黑布没包裹完全的缝隙里,透着里面物体异样的银白色光芒。
紧接着夜莺抬手将黑布一扬,里面的东西便露出了全貌,那是一团没有形状,似火非火,也不会随风而动的古怪东西,那团银白色的玩意透着说不出的邪冷寒意,方圆十里仿佛都被冻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要下起雪来似的。
不过夜莺并没有着急攻击,而是挥了挥手让下面人把小糖豆给带了上来,短短十几天,本就娇小的一个少年消瘦了不少,细瘦的小胳膊小腿在略微健壮的小碎催手里跟稍微一用力就要折断似的,他的脸颊微微凹陷,没有血色的脸上脸色近乎灰败,灰白的嘴唇干裂开来,活像个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
只见下一刻夜莺拿着旋齿抬手狠狠往少年的胸口一刺,噗呲一声灼热的鲜血四溅,他的心口赫然被刺开出一个血洞来!
小糖豆疼得面孔扭曲痉挛,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嘴唇无力地张了张,奈何嗓子嘶哑到了极致,出的痛呼近乎无声,他用尽力气蜷缩身体,出急促战栗的喘息,血淌着他的胸口缓缓滴落而下,在剧痛和绝望中他望向了凌雾阁指挥船的方向,可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很远,小糖豆逐渐模糊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段书离在哪,而段书离也没能认出他来。
噗嗤一声血液喷薄而出,一只沾满粘稠血腥的手顺着那个骇人的血洞狠狠穿透了少年的胸膛,小糖豆猛地呛出一口血星,脸色因为剧痛而血色尽失,苍白如纸的脸颊冷汗如雨,他已经疼得不出一丝半点的声音了,只低垂着头,痛苦地轻微喘息着。
“豆豆哥!”
安陵怀瑾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停了一下,想冲上去救他,却被上来拦截的小碎催给死死摁在了原地。
夜莺抽出那只恶魔般可怖的血手,笑得狰狞的表情愈凶狠,吓得底下人惊恐万状,更加骇人的是,银白色异宝以肉眼可见的度顷刻将她手上的血吸噬殆尽,爆出更加灼目耀眼的光芒来。
紧接着夜莺轻轻将手一挥,那团奇异的银白光芒瞬间脱手而出,朝着海底深处飞猛然撞去!
砰!
轰——
异宝在夜莺的控制之下来回旋着角度不断剧烈撞击着千机的底部,引起海底道道剧烈震动!爆起的朵朵浪花和殃及池鱼的生灵都被炸上了天空,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血与白色浪花交织的画面给填满了。
海面上的铁爪和鲨骨一瞬间都僵住不动了,好一会才卡壳般缓慢移动起来。
见到有可能会脱离他掌控之外的东西,段书离轻轻皱起了眉头,气定神闲的态度终于生了一点变化,这是什么玩意?诡渡难道还有他不知道底牌?!
“原来这就是之前崎域之主月云墨要我们交到夜莺手上的异宝吗?”操控着千机的唐永见势不妙坐不住了,从船舱里出来,走到段书离身边,小声提醒道,“你确定它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月云墨不知去了哪里,谁能来控制这玩意?”
“放心吧,永叔。”段书离声音有些干涩地说,“季长风在我们手里,他不会不来的。”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月云墨就好似一个隐匿在暗处的野心家,季长风到底能不能牵得住他,他没法给出一个定论来。
这时,不远处,一小队略显突兀的人马在混乱之中朝凌雾阁大摇大摆开船而来,看清来人之后段书离心烦意乱地一挑眉:“他来做什么?”
由于阁主没有示意放行,底下人便把船队拦截了下来,等候阁主落,然而祁桐也没想着要再往前一步,他就站在船头,直接把蜷在脚边的人拎起来往前随意一丢,大声喊道:“代姓月的来送一份礼。”
待段书离看清祁桐丢的人是谁时,他的神情微微一动,立刻道:“快带上来!”
此时一旁的花空也看清了那人的脸,瞬间一脸惊奇:“这不是……不是那魔女身边的大红人吗?怎么会在这?!”
段书离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嘴角:“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