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封闭而昏暗小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简洁素白的床,床上躺着一个身上满是血痕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凌乱的血迹,面相乍一看十分凶悍。
房间四个角落里摆放着高低错落的玫瑰红烛,在澄明的烛光中散出香甜诱人的酒味。
淡淡的酒味如细丝一点一点地在他鼻尖萦绕,不时似小孩般淘气的钻进去一点,味道时浓时淡,惹得人鼻子痒痒。
这味道闻起来非常舒服,丝丝缕缕的,香甜宜人的,男子因痛苦而紧皱的眉眼渐渐就舒展开来了,沉沉的坠入了香甜的梦乡。
一个不算富裕也不算贫穷的小城镇里,百姓都生活的很安宁,这里就像是一个和谐的小世界,诸如诡渡历经曲折终于击溃了海域,而后紧接着诡渡又易主等等这类事情,大家都从来不会去关注的。
那时夜莺刚刚接手诡渡,根基不稳,尚未培养起可靠的心腹,一些事情还需要自己亲自来处理。
一个明媚晴朗的日子,夜莺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正打算解决一个看上她美貌试图玷污的低俗又糙壮的汉子。
下一刻她狠地力掐住这男子的脖子,脸上的笑容逐渐狰狞了起来,伴随着咔擦一声脆响,男子断裂的脖子扭曲了一个十分惊悚的角度,几道鲜红的血一下子就溢了出来,顺着她纤细白皙的玉手不停地往下嘀嗒到地上。
这时,世泽背着一筐砍好了的柴正要拿出去卖掉,就在他一出门跨进小巷子的那一个瞬间,恰好看见了这一幕,这个极度残忍而血腥的画面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撞进了他的瞳孔。
“你……”
他关门的动作倏地一顿,放在半空中的手就这么僵住了,蓦然放大的瞳孔里满是惊恐。
“小子,你是谁啊?”
看世泽生得俊俏,夜莺难得心情好了一点,生出几分耐心来和他说话。
“我……我我……”见这毒蝎女子向他走过来,世泽立刻慌了神,低下头去不敢看她,“我是个垃圾。”
“啊哈?”夜莺笑了,伸手勾住世泽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眼睛,她饶有兴致地一勾嘴角,“那你说说,我是谁呢。”
世泽忍不住开始打颤,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心想,还能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呗……
“天……天仙下凡。”世泽颤抖着看着夜莺那张绝美的脸咽了咽口水,不知是害怕想要保命还是真的被夜莺的美貌所吸引,他一副看呆了的样子,“一定是的,天仙姐姐才有这般貌美。”
夜莺手一松,放开了世泽被掐得红的下巴,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随即她用一种极其魅惑的声音说道:“我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哦。”
“天仙姐姐……”世泽顿了顿,他很明显看到,夜莺目光中闪烁着兴味盎然的笑容,那是主人在看一个即将成为自己的宝物时的目光,也是一种野兽在看猎物时的目光。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低地垂下头去,眼底晦涩不明疑似泪光。
“我只知道,生得这般好看的,只有天仙姐姐了。”
他弱弱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让人有一种想要怜惜地蹂躏他的感觉。
世泽刚来到夜莺的身边时,只是个力大的莽夫,好在他人十分机灵,悟性也特别高,夜莺随便翻出了一本秘籍丢给他就没管过他了,他也能一点一点自学起来,还学得颇有模样。
那时他日日练剑都很勤奋,因为夜莺给他秘籍的时候说过,要是能在她手底下过上十招,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就可以不在底层干苦活,跟在她身边做事。
那会夜莺还十分傲慢地抱臂看着他说,她可不会耍什么破剑,这本秘籍是下面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东西,随便学学就行。
世泽自然不会当真,夜莺亲自给他去找秘籍,不就是要他好好学,把他培养起来吗?
可是过了整整一个月,夜莺都没来看过他一眼,似乎看起来重视程度也就那样,不过他没有让她失望,他的武功取得了极大的进步,起码能在夜莺手底下过上个八九招了。
一年之后,世泽基本上熟悉了诡渡的运作,正式接过了诡渡之主副手的位置,这些年来都做得相当出色,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诡渡基本上不需要夜莺来操劳了。
。
过去的场景逐渐淡化,退场,消失干净……
这些前尘往事仿佛过眼云烟,一转眼就过去了,突然回忆起来就有种悠久到记不清的感觉。
世泽缓缓睁开了眼睛,一道湿热的滚烫顺着他的脸颊往下划去,滴落在了头枕上。
“你竟然……竟然能窃取别人的记忆……”
他说话的声音很虚弱,虚弱到需要月云墨趴在他枕边才能听得清晰。
“啧。”月云墨忍不住笑了,笑容却一见即收,“怎么能说窃取呢,只不过是让你回忆一遍,把你的记忆拿出来共享了下罢了。”
世泽的视线缓缓聚焦到月云墨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动了动。
“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死是吗?”月云墨沉默了一会,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不过找不到尸就定性为死亡,夜莺教你办事就是这么草率的么?”
“咳……咳咳……”
世泽激动得伤口都有些崩裂开来了,用手臂竭力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被月云墨抬掌放在肩膀上,用力摁了下去。
“别这么激动,好好留着你这条命。”月云墨的大掌犹如铁钳压得世泽有些喘不过气来,随即他俯下身在世泽耳边轻而不容拒绝地说,“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别着急,你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