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四五六七条蛇就围攻了上来,根本不给冉玖汐喘息的机会。
她反手杀掉了两条蛇,动作拉扯得有点大,后背的抽痛让她“嘶”地顿了一下,那些蛇逮着时机前仆后继地咬了上来,尖牙刺破皮肉的锐利刺痛漫荡开来,她疼得一个趔趄扶住石壁,抬手解决了身上的,忙不迭解决新一轮咬上来的。
冉玖汐有点不敢相信夜莺竟然会一句话不问就把她丢在这里喂蛇,她仔细回想了下自己有没有出错,不过很快她就笑着摇摇头否定了,如果她的伪装暴露了,夜莺怎么会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怕是会立刻把她皮扒了吧。
这下她更郁闷了,洛忆南死在这对她能有什么好处?绑起来作人质都比这强吧。
她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放弃了,夜莺那样的人她要是能琢磨清楚她就离她不远了。
不过这种苦中作乐的小庆幸很快就被席卷上来的痛楚给淹没了,她提着疼到麻木得快要没知觉的身体,跟个牵线木偶似的,动作僵硬,一动就牵连着全身都在痛。
她无力地瘫坐在了墙脚,把扑上来的蛇缓慢又机械地一遍又一遍杀掉,那些蛇咬过的地方绝不重复咬,还真是会挑地方。
这里一点风也没有,干燥得难受,冉玖汐感觉自己缺氧得要喘不过气来了,手脚如同被注入了铅水般沉重,她艰难地抬手又斩落一条蛇,有种看不到尽头的绝望感。
到底还有多少蛇啊,她疼出的虚汗迷了眼睛,看不清眼前是藤蔓还是蛇了,只知道在动的,咬到身上来的,要杀了。
这时,血珍珠里传来一道怒吼声:“你挺能耐啊,把我锁在里面,你想死?”
冉玖汐虚虚地说:“谢谢夸奖了,都是逆灵技的功劳。”
她的手颤得几乎要握不住鲸骨了,她不是没有听懂倚夜的意思,而是很清楚就算她把倚夜被夜莺现后可能生的惨无人道条条框框列出来,他也听不进去一个字的。
鲸骨再次狠地剜进一条蛇的七寸,血液爆翻喷洒了出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溅到她脸上衣服上了。
冉玖汐自嘲地笑了笑,难道她这样做就能保全倚夜了么?万一夜莺知道了她不是洛忆南呢,又或者夜莺根本不怕洛忆南死在这,要和朝零撕破最后一点颜面放开了打呢,她难道能把倚夜一辈子锁着强行善终么?
她只是单纯地遵循了自己最强烈的想法——她怕他死……
她怕他死甚过自己没命……
冉玖汐牵强地扯出一丝微笑:“你看,我现了那个绿鳞怪胎身上不是鱼鳞……而是这些蛇的蛇鳞,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她等了很久,血珍珠里始终没有回应,连生气的怒骂都吝啬了,只有她疲累的喘息,打斗的声音以及蛇血喷洒落地的声响。
冉玖汐喉咙微动,哽咽了下,心想,你骂我啊,骂得狠一点,劈头盖脸地骂啊……
天光逐渐黯淡了下来,蛇窖里暗沉黑洞得吓人,每一处石壁都透着入骨的寒凉,身上很难熬却不及心里煎熬。
时间漫长,漫长到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停下了手,无力虚脱地垂下来瘫在石壁一角,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很静,很清晰。
冉玖汐呆愣地看着血珍珠,挤进眼角边缘的,是身上数道凝止住血成了一块块黑痂的伤口,看起来有点恐怖,蛇毒漫布麻木了全身,迟迟没有作却像悬挂在头上的屠刀,死亡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扼住咽喉,直至无法喘息。
后来才想起来,这种蛇毒并不致命,不然那绿鳞怪胎千千万次都不够死的,她低低地把头埋进臂弯里,突然笑了起来,这种时候能干的也就只有自欺欺人了吧。
她怎么会知道这蛇毒致不致命,怎么知道怪胎的蛇鳞一定是这些蛇的,万一他天生的呢……
她怎么净往死里想?冉玖汐苦笑了下,一定是她太闲了。
她伸手在身上胡乱摸了几下,感觉到怀里过于空荡了,才想起来她有瓶毒丸的,应该是被拿走了。
算了,不纠结了,反正那玩意也没什么用。
石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静静地靠在冰凉的石壁上,仰起头,看着顶上那条泛着微不可见星光的长缝,在呆。
繁星点点的夜空倒映在她瞳孔里,琉璃一般清透的眸子,添了几分透亮。
冉玖汐就这样坐了一夜,挤进长缝的晨光映照在地上,被细网分出无数个小块,勉强驱散了点蛇窖里的阴寒。
石门厚重但不太隔音,毫无节奏感的凌乱脚步声打破了她的昏昏欲睡。
在石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大片的光打进来,明亮如烈阳,刺得冉玖汐睁不开眼。
她蹙眉等待了一会,勉强适应了光正缓缓睁开眼睛时就听到了夜莺的声音。
“啧啧,瞧你那狼狈样,真想让朝零的人看看你在我手里是怎么一副狗模样。”
夜莺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冉玖汐,压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