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想要别开视线,把眼角余光那点画面挥斩掉,可他还是看到了,看到了连通诡渡在云城所有“肮脏之地”的暗道涌进大批人手,也看到了大神组苦苦坚持鏖战的身影,淮魁和流朔身上大片的血与伤。
段书离的嘴角轻微不可察觉地抽动了下,微低下头轻蔑地笑了,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笑这世道,当他再抬头时,眼里漫开的阴森血气把祁桐吓了一跳,随即段书离面不改色地冲金倒钩迎了上去,任由金倒钩贯穿了他的肩胛骨,撕扯着他的血与肉。
他猛地抱住祁桐,坚硬如磐石的双臂紧紧地钳制着祁桐,数条小长绳鱼贯而出钻入祁桐每一处血骨,瞬间爆出的疼痛差点让祁桐失了意识,他了疯地卯足了劲推开段书离,与此同时金倒钩“噗呲”一声扯离了段书离的身体,顿时红白交织的血与骨裸露着喷洒了出来。
段书离整个人无力地虚靠在墙上,血色尽褪的脸上勾出一道美绝人寰的苍白笑容,“祁桐,我可是不怕死的,想同归于尽你尽管逼着来。”
逆灵技能反噬宿主,同样能致他人于死地,压不住逆灵技的人通常只有惨死这一个下场。
不知用了什么诡异的功法,祁桐竟暂时压制住了段书离的鬼火,却怎么也无法将其逼出。
祁桐恼怒地一脚踹在了段书离的小腿上断了他的腿骨,然后还不解气地手肘用力一弯狠顶在他没有任何保护的胃上,撞击的闷响之下却没有迎来他的痛呼。
祁桐抬头一看,只见段书离狼狈散乱的丝下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他倔强地一动喉咙,侧头吞了一口唇角咬出的血沫,朝祁桐露出一个极度讥讽的笑容。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一笑把祁桐惹得心里蹿火,他一拳猛砸在段书离头上把他捶到在地,用脚狠力地踩着他的胸膛。
“……是吗?”段书离在地上疼喘着,眼角却蔓延着笑意,强忍着疼痛虚虚地说,“那又怎样?”
那一瞬间,祁桐倏地眯起了眼睛,真有了想要杀他的冲动,诡渡都是随性之人,这句话可不是随意说来听的。
他的手稍一勾动,金倒钩蹿地飞离,狠力勒住了段书离的脖子,不断收紧的线扼住他的脖梗,缺氧致使他开始痛苦的痉挛,疼出的一身冷汗淌湿了衣襟,缓缓浸出地面,混着血又重新沾回到衣服上,彻心的冰冷让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着每一处疼痛。
祁桐似乎很享受这一过程,静待着他这般挣扎着窒息,看着别人的生命在他手里脆弱地终结。
突然,“噗呲”地一声作响,祁桐的后脖颈被人用针狠狠扎深进去,一切都是那么的毫无征兆没有条理,可偏偏就是生了。
祁桐后脑一阵抽痛疯似的猛地撞开背后下手那人,他脖颈往下蔓延出一条惊悚的血线,直达心脏,而且愈肿胀,仿佛要突破开皮肉的限制,炸裂出血肉来,段书离则趁着此时挣脱开金倒钩,可惜断裂了的腿骨以一遍遍传来的痛楚抗拒着他想要站起来的动作,没能挪动半分。
祁桐猛地一回头看着有着“赌命场”小二打扮的唐永,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疯魔的笑拖长变调:“哈哈哈哈哈,看住了小的忘了还有个老的。”
他的笑声很快消了下去,面不改色地一伸手,把针拔了出来,身上所有鬼怖的血线竟被运行的诡异功法强行压制住了,他倏地一转视线,目光血森地剜向段书离。
唐永的出手带着十分浓厚的逆灵技色彩,交合着先前滞留的鬼火搅得祁桐五脏六腑开始火辣辣地抽痛,尽管他一直练着能抑制逆灵技的功法,一时半会也没能缓过来,运了好几口气才算是勉强平息了一点。
“压得住一时,压得住一辈子么?”段书离呛咳着吞了一口血,声音有些糊,他极力清晰地咬出每一个字,“祁桐,只要你有掉以轻心的一刻……”
“要不你猜猜好了,会是七窍流血还是爆血管?”
“好!很好!”祁桐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一抬脚把他踹得贴地飞出一段距离,撞在了墙上出闷响,然后吼道:“段书离,你能耐通天呐!”
段书离疼得扭曲了面容,剧烈地呛咳了起来,唇侧染了几丝呛咳出的血,苍白又带着点罂粟的血美。
“你丫在我地盘上作威作福,早该收拾你了。”唐永拿起段书离的匕,就冲着祁桐挥去。
可唐永怎么抵得过狂状态的祁桐,三两下也倒地了。
“段书离,你解开这鬼玩意,告诉我你是怎么让边城诡渡势力失联的,我就放了你,否则就让整个边城给你陪葬吧!”
祁桐暴怒地吼着,边城诡渡组织的失联让他不得不提前过来实施计划,准备还不太充分才生出如此多的变数,促成这一切的段书离在他眼里自然成了千刀万剐的对象。
“呵,想解?原来你还是惜命的。”
听到“失联”这个词,段书离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掩了下去。
祁桐捕捉到这一细微,猛地一愣,许久,才硬邦邦地说:“不是你?”
下一刻,他倏地反应过来了,几乎毫不犹豫地喊出了三个字:“月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