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片沉寂,乌云密布,星月无光,两人吹着晚风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了。
“一个人待在这,愁什么呢。”
段书离走了过来,在阎冷身旁坐下。
阎冷眉宇间沉积的郁色,最终化为了惆怅无奈,开口叹道:“你还好意思问,我爹对你什么态度你不知道么?”
“我且不问你为何我爹突然对你下狠手,但你得告诉我,你对他到底有没有积怨?”
“有。”
段书离不假思索的一个字,重重地敲在了阎冷的心上,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亲耳听到时,只感觉心脏一滞,之后的每一下跳动都是那么的沉重。
“为什么?”
问的时候,阎冷的唇微微颤抖。
她想过,他会油腔滑调地掩饰,或者用不着调的话敷衍过去,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坦然地回答。
“对你,我从不兜兜转转。”段书离把头向前一倾,紧贴着她的额头,十分认真地说道:“也不想逃避。”
阎冷慌乱之下推开段书离不断迫近的脸颊,不依不饶道:“那你会怎么做?”
她紧紧地扯着段书离衣领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生怕他接下来的话她承受不住。
段书离并没有因为阎冷的动作有任何的不悦,反而伸手环住她的腰,含笑低头扫了一眼她脚脖子上的绿色纸鹤,低声喃喃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又怎么会让你两难。”
他的声音很低,低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如若对他做出这些的不是她至亲之人,他定不会让那个人安稳地过活。
不得不承认卫琰的确对她很好,多次顶撞也不曾打过一个巴掌,更不曾关过她一时半刻,就连责骂也屈指可指。
他一个孤儿,没有亲身体会过这种感觉,却也知道骨肉相连的亲情不是他能够插足的。
卫琰是他们之间跨不过的鸿沟,至少现在,和卫琰和解,他还做不到。
段书离凝了凝心神,轻柔摩挲着阎冷的额头,落下一吻:“晚上风凉,早点回屋歇息,别想太多。”
阎冷冲他开怀一笑,在明确了他的心意后,心里的不安和忐忑顿时云消雾散。
少顷,冉玖汐拖着生无可恋的步伐走回屋里,正想好好沐浴一番,去了这一身腥臭味,却意外看到花瞳的身影。
“啧啧,闻这一身味就知道接触过那恶心玩意了。”
“它就没个正经名字吗?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喊它怪物就是喊它恶心玩意,虽然的确挺膈应人的。”
冉玖汐顶不住身上的味道了,又不好把花瞳一个人晾在这,只好点上熏香,这样总能好受一些。
“地沟虫,这就是它的名字,身上很臭长相也不好看,就像从地沟里爬出来的,怎么样?形容很贴切吧,是不是瞬间觉得更恶心了。”
其实她看也看了,闻也闻了,光听个名字不算什么的,但花瞳自以为恶心到冉玖汐了,瞬间兴致勃勃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说白了就是用特殊药物刺激到变异的野兽罢了,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是因为地沟虫疯癫没有自我意识的,兽性自然倍增。”
“最令人头疼的是地沟虫经常血洗平民百姓的村庄,不管怎么除,数量还是有隐隐上升的趋势。”花瞳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话锋一转,“我来这没别的事,就是告诉你这两天不太平,根据阁里的情报,百转会坛结束之后月云墨会去海域,你到时顺便搭过去,回来了把所见所闻和我说一下。”
冉玖汐失笑道:“顺便?怎么个顺便法,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认为人家会带上我?”
“就凭这个。”花瞳指了指冉玖汐腰间挂着的血珍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它染黑的,要是把血珍珠恢复原样月云墨不会看不出来,他不会拒绝你的。”
冉玖汐点点头,随口应下了:“行吧。”
反正她也在为查探海域愁,还个人情的同时把自己的事也办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话刚一落,花瞳就跑没影了,冉玖汐皱了下眉看着眼前空了的坐垫,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现洛忆南拖着疲惫的身子踏进院子里,随处找了个藤椅坐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没有注意到花瞳。
冉玖汐怕熏着他,于是动作利索地挑拣好换洗的衣服准备沐浴。
在泡进浴桶的那一刻,冉玖汐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极其放松地靠在浴桶壁上,慢条斯理地回想方才花瞳的那段话。
能自由出入百转山,甚至在她察觉到南南之前便没了踪影,可见花瞳身手不一般。
但那些没有头脑的怪物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声势并不大,排除强攻入百转山的可能,凭空出现在百转山内围的灯笼果林里。
原因其实很好猜,若不是百转山出了内鬼,那便是前来比试的人目的不单纯。
冉玖汐望着窗叹了口气,比起地沟虫,她还是更喜欢怪物这个称呼。
不过,有一点她始终没想透,其他人都还没动静,为何月云墨会悄无声息地先帮百转山解决掉这一切。
半开的窗户映着洛忆南细长的影子,冉玖汐起身穿好衣裳,在推开窗的瞬间吱呀一声把他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