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外既是战场,我躲过饿虎扑食的白虎小子,倒地耍赖的小兔宰治,大口猛吃的放牛少年,矜持品味的眼镜青年,悄悄走到低头写报告的名侦探背后。
我扫了一眼,是汇报关于小说世界的报告
(),应该是福泽先生的要求。
“张嘴,啊——”
冰凉酥脆的泡芙抵在江户川乱步唇边,他下意识张嘴咬下。
噗!
过量的奶油争先恐后从破开的酥皮中爆浆涌出,江户川乱步短促地唔了一声,慌忙用手捂住嘴。
没有含住的奶油溢出唇齿,黏在他的指缝间。
眼看奶油要滴落在写到一半的报告上,江户川乱步只好又用上一只手,两只手都被奶油搞得黏糊糊,好不狼狈。
我在他背后无声张狂地笑得肚子疼,身体一抖一抖,带着他的椅背也跟着抖得很有节奏。
双手捂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名侦探缓缓抬头,眼眸中映出我毫不收敛的笑容。
“喜欢吗?”我快乐地说,“为乱步先生注入满满爱意(恶意)的奶油泡芙,好吃么?”
江户川乱步咽下口中香甜的酥皮和冰凉的奶油,甜味调得刚刚好,奶味醇厚。
但他是不可能夸奖栗子的!
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逮住机会就要来戏弄他。
“好不好吃,栗子自己没尝过吗?”
在大祸临头的预感提醒我之前,我被乱步先生抓住了。
雪白的奶油顺着他的指腹刮过我的脸颊,鼻尖上留下一团,睫毛上沾染几缕,报复心很强的名侦探双手齐上阵,把奶油抹了我一脸。
黏黏乎乎的人一个变成两个,奶香味萦绕在我鼻尖,几乎占据呼吸。
“不公平。”我在他手里挣扎,“你只有嘴角沾到了一点儿,这是过激报复行为,我抗议。”
江户川乱步舔了舔唇边的奶油,他才不信栗子的鬼话,脸颊上黏黏的触感做不了假,已经是牛奶胡子的形状了。
“抗议无效。”江户川乱步食指勾掉脸上一团奶油。
他端详眼前的小花猫,鼻尖、睫毛、脸颊都涂过了。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也要她尝尝相同的滋味,才算成功的报复。
“唔唔!”
挣扎中,我的眼睫沾上些许生理性的泪水,视线模糊。
本该轻盈柔软的奶油强硬地刮过舌苔,在唇齿间搅动,又擅自抽离,抹在下唇浅浅的凹陷处。
“好吃么?”江户川乱步反客为主,“我觉得挺甜的。”
“难吃!”我忿忿地抽出纸巾擦脸,舌尖难受地吐了吐。
可恨,竟被反将一军。
“明明是栗子先干坏事。”江户川乱步双手垂在身前,找我讨要纸巾,“我也要,指缝好黏好难受。”
我抓起纸巾就跑,他眼睛睁大,追着我跑:“栗子是小狗,今天耍赖好多次!”
“看啊社长。”太宰治端着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活力清炖鸡,一脸梦幻地往嘴里送,“猫狗双全的生活,你快乐吗?”
福泽谕吉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江户川乱步没有成功从我手上抢到纸巾,但他成功用脸贴脸的方式把奶油蹭了我一
脸,使我之前的清洁功亏一篑。
我们在福泽谕吉不怒自威的深沉注视下勉强休战,双双去卫生间洗手。
“你们两个,把脸上的水擦一擦。”
福泽谕吉不愿深思刚才卫生间里幼稚至极的打水仗行为。
他的好大儿明明成年了许多年,最近为什么越来越幼稚了?是谁带坏了他?
不,福泽谕吉默默地想,也可能是他带坏了人家。
事已至此,两个人都难逃其咎,不如放任他们野蛮生长,祸害彼此而不殃及他人。
思想一通,侦探社的天都亮了,福泽谕吉心平气和地拿出两张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