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娇侧身,支头看他。
他动作麻利,抖开被褥,随意扔在席子上。
就这点功夫,他额头和背心出了不少汗,下意识脱衣服。
刚把衣服撸到腰的位置,手一顿,放下来。
他看向蒲娇,发现她也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气氛微妙。
钟旭想到刚才自己的举动,有点不自在,挠头。
还是蒲娇打破沉默,“可以关灯了。”
她翻身,躺平,闭上眼睛。
钟旭说:“好。”
“啪”的一声响,灯灭了,蒲娇睁眼。
黑暗中,他睡下,地上横着长长一条影子。
累了一天,钟旭很快睡着了,他睡得沉,有轻微的鼾声。
蒲娇不自觉弯起嘴角,再次闭上眼。
醒来天已大亮,床头边竹椅上整整齐齐叠着她的t恤和短裤,她换了衣服,打井水洗脸,冷水掬在脸上,神清气爽。
钟旭早就起床,开始新一天的打铁活计,他听见外面有动静,出去正好看到她抹脸。
视线中,少女站在院子边,长发随意挽了个团,脸蛋光洁,像剥了壳的鸡蛋。
他不禁看了眼自己的手,真他妈黑,和她简直天壤之别。
紧接着,他暗骂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和女孩比什么白不白。
蒲娇看见他,露出笑,“阿旭,井水好凉快。”
钟旭说,“这是师傅自己打的井,地下二十米深的水,冬暖夏凉。”
她走过来,“你起床多久了?”
“六点,热醒了就睡不着。厨房给你留了粥和包子,你去把早饭吃了。”
“哦。”
就这样又在院子里待了一天,傍晚夕阳落山,钟旭放下手里的铁锤。
吃过晚饭,师傅给钟旭结工钱,他没有实打实干满六十天,师傅却数了两千五。
钟旭不要多出来的钱,他清楚铁铺利润不大。
师傅笑他,“傻小子就是傻小子,太实诚。这是你应得的,多余部分就当师傅给你肯干的奖励。”
钟旭收下,“谢谢师傅。”
他和师傅约定,开学后依旧每个周末来铁铺。
隔日回到家,难得轻松的待了两天,进入高中二年级。
高二的课程明显难度增加,老师也开始给孩子们施加升学压力,从早到晚泡在习题堆里,紧张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
对钟旭而言,十公里外王家镇的铁铺,便是他能得到放松和快乐的地方。
熊熊火焰烧红的铁,在大锤一起一落敲打下,被他改变形状,变成有用的器具。
这让钟旭感到充实,并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国庆节的时候,黄祥书生下龙凤胎,取名蒲平蒲安,希望他俩一生平平安安。
喜悦的背后,潜伏着沉重的负担。
可不是,大大小小仨男孩子一姑娘,抚养的压力像一座山,沉甸甸压在蒲民和黄祥书肩膀上。